门外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村长说完推门而入。
村长和丫丫一起求过瞎子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敢睡,心想虽然瞎子答应帮大家,可是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何况还看不见,自己应该去问问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或者需要多少人手,再怎么说自己是一村之长,村里挖河的主意也是自己拍板决定的,出了事自己不能当缩头乌龟。
于是半夜起来,穿上衣服赶来破庙,在路上远远就看见破庙里亮着火光,走近后更是听见老钟和瞎子在说着什么。
瞎子和老钟其实并不害怕村长,只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么多事情,担心他接受不了会乱来。
村长进来后径直的坐在火盆旁开口道:‘瞎子,你刚才说什么是这样的,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瞎子回道。
‘瞎子,我知道以前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蠢事,但是现在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说我也是一村之长,难道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了吗?钟叔你说呢?’村长说完连连叹气。
‘瞎子啊,村长其实也是为了村里好,虽说挖河破坏了格局,但也是好心做了错事,你就不要再在心里埋怨他了,我们把事情都告诉他吧?’老钟说完瞅着瞎子reads;。
瞎子其实心里早就不怨恨村长了,只是怕他牵扯进来,对他没有好处,现在见瞒不住,钟叔又这样说,叹了口气道:‘好吧村长,我把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但你要保密,否则这事情会越闹越大,到最后我们都会成为罪人的!’
瞎子和老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村长,包括自己的身世,老钟坑底的见闻一五一十都说给村长听了一遍。
村长听完后感觉像听说书似的,深吸了几口气才使自己清醒的明白,瞎子和老钟他们说的是真的。
‘三阴泉如果是真的,那么村里的老少爷们之所以会身体越来越差,就是被它吸去了阳寿,那大家不就是会快速变老,然后死掉吗?’村长若有所思的问道。
‘是的,现在看来村里的黑水就是三阴泉水,而之所以会出现裂痕和天坑,就是地下那些硕大的根须撑开地块形成的,那些根块吸食了三阴泉的水会越长越大,越来越多,到最后不光整个华阴村,连归元村还有周边的几个村子弄不好都会沉下去。’老钟回道。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村长问向瞎子和老钟。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应该好好商议下,怎么才能砍断底下的根须,掩埋掉三阴泉,解救村里的人。’瞎子笃定道。
三个人一直商议到天亮,都觉得应该准备些家伙,一起下坑先砍了底下的根须,再用下面的石板盖住三阴泉,最后上来动员所有村民从地里运送沙土将坑和裂缝都填平。
这样一来,就算三阴泉腐蚀掉石板并透过土层影响村民至少也要到五十年后了,在这五十年里,再想其他办法彻底根除三阴泉。
天亮后村长回家喊起了还在熟睡中的媳妇,让她多做了些吃的,又从家里找出了大铡刀,将上面的大刀卸了下来扛在肩上,手上又抄了把铁锨,带着媳妇做的面饼,急急匆匆向破庙赶去。
媳妇小梅担心的问他要去干什么,村长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在家里好生的照看孩子。
村长来到破庙门口,将大铡刀和铁锨一扔,拿着面饼进了破庙,三人一起吃了起来。这次下去肯定是力气活,能多吃就多吃点,到最后二十多张面饼,被三人啃了个精光。
‘咱们这次下去得多长时间啊?’村长问道。
‘不好说,你看我上次下去过了四天才上来,这次运气好我们几天就上来,运气不好可能十天半个月也说不准。’老钟答道。
‘这么长时间啊!那好,我再让媳多做点吃的,顺便告诉村里的几个干部说有事要外出几天交代一下,省得他们担忧。’说完村长又回了趟家,走时让老钟和瞎子将铡刀和铁锨拿进庙里去,以防有村民起来看见有疑问。其实也不必,村民们都还在熟睡。
村长又让老婆去烙一箩筐面饼,老婆问他要干啥,村长笑着说要去北京开大会,所以需要多带点吃的。媳妇一听自己丈夫要去北京,强忍着困意赶紧去地锅里烙饼去了。趁着媳妇烙饼的空,村长去了徐会计家,足足砸了有半个小时的门,徐会计才起来开门。
徐会计捂着嘴打着哈欠道:‘村长啊,你怎么能起的这么早?’
‘起得早?我根本就没有睡好不好!你倒是还能踏实的睡?’村长叹气道。
‘到底什么事啊?是不是县上的专家又来了?’徐会计问道。
‘我倒是想啊,可是走了就没有消息了,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我要出去几天。’
‘出去几天?村长你犯事了?’徐会计好奇的问道,好像清醒了不少。
‘什么犯事了?我是去外地开会,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快的话三五天,慢的话十天半个月,村里的事你先顶一顶。’村长说完望着徐会计,
‘村长啊!你是不是要升了?考察我呢?’徐会计两眼放光,困意彻底没了,好像觉得自己的光明前途就要来临了。
‘想什么好事呢?我刚才说的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你放心的走吧村长,村里的事我会帮你顶上去的。’说完一脸兴奋。
村长听着徐会计的话别别扭扭的,什么叫我放心的走吧,又不是去见阎王。
‘那其他几个村干部你别忘了给传达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村长扭头回家。
徐会计赶紧关门,屁颠屁颠的回房去向老婆炫耀自己的远大前程去了。
村长回到家里一瞧,媳妇的效率真是高,一会的功夫就烙了一箩筐的薄饼,有七八十张,村长看看也差不多了,背着箩筐就去了破庙。
破庙里老钟正在磨他那把短刀,瞎子在向煤油灯里加油,村长放下饼心想一个煤油灯恐怕不行,又折回家拿了两个。老婆很纳闷,问他开会咋还拿着煤油灯?难道还要赶夜路?
村长只好编了个谎话说开完会要捐物资支援贫困地区的同志,所以拿两个煤油灯去意思一下。
回到庙里,三人歇了一会,本来还担心有村民会问长问短,但一整天就没看见有人出来,看来大伙的阳气已经被吸了很多了。
天很快就黑了,三人又吃了点饼,扛着家伙拿着绳子就出发了,来到了上次老钟所下的天坑旁。
‘坏了。’瞎子突然叫道。
‘怎么了?’老钟和村长一起疑惑道。
瞎子咂了下嘴道:‘我们下去了绳子还留在上面,村民看见了,不就能猜到是我们下了天坑吗?’
‘这个啊!我想过了,我们下去后从河底出来,那绳子就用不到了,一把火将它烧了就行了,只是有点稍微可惜了。’
‘这样行,绳子嘛,可以再编。’村长附和道。
三人就这样下了天坑。
十天后,瞎子和村长从河底漂了上来,被村民发现后拉了上来,赶紧生火将他俩暖和过来。
按后来瞎子和村长的说法,三阴泉他们是给掩埋掉了,那坑下面的树根也被砍断了。可是有人问老钟时?村长和瞎子就沉默不语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俩就是不说老钟的下落。村里人见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怀疑老钟出了意外,但都没有挑明说出来。
村长从河底出来后,才知道政策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中国和苏联在边界发生了冲突,县上的三位外国专家已经提前离开了。徐会计还交给村长好几个红头文件,是最高指示,关于继续加大阶级斗争的倡议。
村长第二天赶到了县上,想知道黑水的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可是根本没有找到那几个专家,回来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县长。
县长告诉他,现在出了很多事情,苏联专家走后,黑水里的菌落研究就暂时停止了,标本已经被封存,由于阶级斗争的需要,几个医学专家和地理专家都被戴了反革命的帽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游街呢?
村长回来后,挨家挨户叫门,动员大家一起掩埋那些天坑还有裂痕,所有人一起上阵将天坑还有裂痕埋了个结结实实。说来真的很神奇,自从天坑和裂痕被埋上后,村民们的身体逐渐的恢复,早上起得也渐渐早了起来,井里的水不久之后也变得清澈能饮用了。
这件事刚解决,更多的问题又来了,镇上来了很多学生红卫兵,这次的动作比以前更剧烈。他们要批斗瞎子,村长极力的斡旋才保住瞎子,不过其他几个老党员可就惨了,被揪着头发游街,村里游完了镇上游,整天不是被打就是头上浇凉水。
村长有点看不明白党了,他所信仰的党到底怎么了?人的残忍和暴力被激发出来,理智早已被冲昏了,到处都有被折磨死的,自杀的老革命。亲人之间也相互揭发最隐秘的伤痛隐私。
好在事情在后来那届三中全会后终于拨乱反正了。”王伟讲完沉默了一会。
“那现在瞎子怎么样了?”菲儿好奇的问道。
“现在,他当然今非昔比了,破庙已经变成了三层宫殿样式的别墅,经常有一些大人物来找他,包括省里的高官和闻名遐迩的富贾,不过瞎子的脾气还是以前那样,想见他很难,想让他算命更是难上加难,现在没有几个人能见到他了。”
“吱——”昌河车停住了,我探出头一瞧,贾汪到了。
我们下了车,走的时候我向王伟笑道:“我会去拜访那位传奇的瞎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