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虽然心中也有恐惧,但芦苇席子里裹着的毕竟是自己的父母,觉得不能被吓跑,也觉得即便他们像算命老头担忧的那样,诈了尸,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所以呆立在车上动也不动,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席子。
注意力正集中在裹着父母尸体的席子,忽听的车下一声猛喝,转身瞅去,发现算命老头竟然一个旱地拔葱跃了起来,登时惊得直搓眼睛,害怕看错了,再睁开眼睛时,算命老头的双脚已经轻轻地落在了车斗子上,人稳稳地站到了我们身旁。
我在心里盘算了下,他跳上车斗子要越过挡板,这样的话至少要跳一米六,虽然这高度看起来不算什么,但是能不用手扶,并且直立着身子跳上来稳当站定的人,我们姐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除了一些功夫杂志上外。
惊讶的不仅我们,连那四个跳到车下面远远站着的小伙子,也都大张着嘴巴呆住了,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书上才有的功夫。
不过,有一个人始终很淡定,那就是黑脸工头,他似乎早就知道算命老头的本事,所以并没有惊讶,而是面容平静地盯着车斗子上裹着父母遗体的席子。
身旁的算命老头忽然反手,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银光闪闪锋利异常,攥在手里警惕着地上的父母尸体,缓缓地靠了过去。
我的心加速跳动起来,‘砰砰’地垂打着‘胸’口,让我几乎连呼吸都不能,一方面害怕父母的遗体会出现异变,真的诈尸,危害大家;另一方面,也担心算命老头下手重了,会损害他们的尸首。
‘咔啦咔啦’
就在紧张的心弦快要断裂的时候,芦苇席子里面开裂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又都变得安静极了,似乎刚才就没有响过。
默默地等待了几分钟,芦苇席子始终没有什么异动,也没有开裂声再传出来。
‘要不要打开看看?’我冲已经退后两步打算跳下车的算命老头询问了句。
‘还是不要了,免得再生异常。’他制止了我,然后跳下车,抬头望了望天,对矗立在车四周,仍旧没有从紧张中缓过劲来的那四个小伙子反问道,‘趁着太阳还没有从云层里钻出来,还不赶紧上去将白篷布撑起来,是要让尸体被暴晒吗?’
那四个人似乎还心有余悸,不敢贸然上车,不约而同地瞅向黑脸工头,想知道他的意思。
黑脸工头瞪了他们四个一眼:‘没听到老先生说的话吗?赶紧上去!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尽管经常被责骂,但是他们几个似乎很信任和依赖黑脸工头,见他说没事了,长舒口气,纷纷上前爬上车斗子,站在四个角落里重新将窝在一起的白蓬布拉了起来,遮住就要从云层中投‘射’出来的阳光。
算命老头捋了下白胡子,对我和妹妹‘交’代了句:‘待会在车上,要是发现芦苇席子里的尸体有什么异常情况,赶紧喊我们。’
我点点头答应:‘好的,不过真的不要打开席子看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吗?’再次询问了句。
‘小姑娘,你要知道好奇不但会害死猫,也同样会害死人的!既然现在没什么危险,就没必要去惊扰逝者了。’算命老头对我微笑了句,然后钻进了车厢里。
黑脸工头对身旁的司机叮嘱了句:‘等会开车注意点,有沟槽的时候慢一些,走吧!’说完和他一起钻进了车里。
车又发动了起来,虽然接下来行驶的比先前慢了许多,但也平稳许多。车上的他们四个由于刚才太放松,差点惹火,加上工资被扣了一半,所以这回都没了聊天的兴趣,默默地注视着两侧逐渐后退的树木。
黑豹小车沿着外环一直向西驶去,半个小时后,周围已经没了楼房商铺,变成了满地的‘玉’米和大豆,逐渐荒凉起来,继续往前,很快到了西山的脚下,这里已经连田野和农舍也看不见了。
路况太崎岖,车剧烈地颠簸起来,勉勉强强行驶了一会停住了。
黑脸工头他们四个打开车‘门’钻了出来,走到后面对车斗子上的我们姐妹解释道:‘前面的山路更不好走,老先生说晃晃悠悠的时间长了,容易损坏尸体,再说山沟已经不远了,不如抬着往上爬吧,你们说呢?’
我转身朝前方瞅了瞅,也许是被水流冲击的缘故,山路变得很陡峭,地上的凹坑也越往前越多,各‘色’不规则的土石‘裸’‘露’着,开车的话确实比较困难,于是点点头:‘那就这样,麻烦你和你的工人了,事情结束后,我请大家吃一顿。’
黑脸工头摆了下手:‘这倒不用,他们都是我自己的兄弟,回来后我招待一顿就行了。’
‘不不不!让你们费了这么多心,吃顿饭就当是谢意了,必须我们来请!’我坚持道。
他听后深吸口气:‘这事回去再说吧,我们先把你父母的尸体抬到山沟里吧。’
见他这样说,只能点点头先处理迁坟的事情,为了方便他们抬尸体,我和妹妹从车上跳下来,站到了一旁。
车斗子里有四个小伙子,车厢里除了算命老头和黑脸工头外,还有两个人,这样的话加起来是八个男‘性’。
虽然算命老头身上有功夫,但是毕竟年龄大了,黑脸工头不想劳驾他,所以一个人抱起了卷有我父亲的席子,让另外两个人抬着卷有母亲的席子,四个小伙子将篷布的四角绑在竹竿上,用手撑着继续遮挡阳光。之所以会少一个人是因为被黑脸工头派去买棺材了,否则的话正好一具尸体两个人。西山这地方我和妹妹只是小时候来过一两次,现在已经很陌生了,见黑脸工头抱着父亲的尸体一直往山上爬,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句:‘不是说葬在山沟吗?我们是不是爬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