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瞅了瞅漫天飞舞的风雪,一脸急切,对我催促起来:‘司机小师傅,你再试几次,看看能不能将车发动起来,实不相瞒,我们是要赶赴罗布泊执行紧急任务,一刻也耽误不得!’
我虽然心里觉得他烦人,但人家毕竟大小是个军官,再加上语气已经几近乞求,只好硬着头皮撇撇嘴:‘好吧,我再试试。’其实知道这只不过是徒劳罢了,因为车刚熄火时尚且发动不起来,停了一会发动机早就凉了,更没有什么可能。
奇迹没有出现,车呼通了几下之后没有轰鸣起来。军官不死心,从车厢里将长杆摇把‘抽’了下来,用力摇了几次,见车确实开动不起来才罢休。
我有点看不下去,忙拦住歇了一会又要摇动汽车的军官:‘用火烤烤发动机吧,兴许还有希望。’其实根本原因是担心他把车给折腾坏了。
他听了之后眉头紧蹙:‘这是个好主意,问题是去哪里找柴火啊?’
‘柴火不用找,车底的工具箱里有平时修车用过的擦油布,积攒了很多,燃烧个把小时不成问题。’我边说边打开盒子,抓出一把扔到发动机下方。
车上的人都跳了下来,围成一圈挡着风,我划了几根火柴点燃了油布。凛冽的寒风吹拂下,火苗飘忽不定,发出呼啦呼啦的响动,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但每一次都能死而复生,并且燃烧的更旺。
所有人都蹲下身子,伸手烤起来,摇曳的火光撕裂着张张焦虑的脸,加上呼啸的风雪,平添了几分压抑和惊悚的气氛。
偏偏这时候,那个比较瘦削的青年,将手拢在了军官的耳朵旁,嘀咕了几句。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之后那军官就像是见了鬼似的一脸惊惧,腮帮子上的‘肉’都‘抽’动了起来,瞪大着一双狐疑的眼睛朝我们扫视,一遍又一遍。
我们几个,尤其是我们三个司机被盯视得有点瘆得慌,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两步,彼此对视了眼,提醒对方上点心,可能有危险。
那军官见我们面‘露’警惕,忙解释起来:‘三位司机小师傅不要紧张,有没有看到我们之中的那个矮个子去哪儿?’
‘矮个子?刚才似乎还与我一起下了车,怎么现在不见了?’最后那辆车的司机买买提不解地嘀咕了句。
可不是吗!听军官这么一说我们才意识到少了一个人,只剩下八个,那个坐在买买提车上的矮个子似乎不见了。
军官转向了一个手下:‘九,你是和锉子坐在一起的,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那个被称作九的士兵,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知道,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他不见了的,不会是找地方拉屎撒‘尿’去了吧?那家伙总是屎‘尿’多的样子。’
军官从黄大衣里掏出干电池手电筒,对他的几个手下吩咐起来:‘你们在这里等着,和这三位小师傅一起,我去附近找找,很快就回来。’
‘队长,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时候那个瘦削的年轻人建议起来。
军官迟钝了下,摇摇头:‘不行!你必须留下来,明白吗?!’说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那个年轻人。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我们也看明白了,他们之间肯定是瞬间‘交’流了很多东西,只是我们三个司机和他的其他手下不得而知罢了。
那瘦削的年轻人听后点点头:‘好吧,你……小心点!’说完目送军官走向漆黑的风雪夜幕中。
见灯光变得越来越小,我将双手拢在嘴边喊起来:‘别太远了,否则‘迷’了路就回不来了!’声音时大时小,很快就淹没在风雪之中,也不知道那军官有没有听见。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他的声音:‘放心吧!我会根据车灯找回来的——’
听后我转向瘦削的年轻人:‘刚才那人是你们队长吧?怎么这么大年龄了还往沙漠跑啊,看样子得有四五十了吧。’
瘦削年轻人望着远处若有如无的手电灯光,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他是我们的队长,虽然年龄是最大的,但经验和体力却是我们年轻士兵所不能企及的,所以上级——,不对!应该是他主动要带领我们的。’
‘这大冬天的,荒无人烟的沙漠里,还下着雪,你们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啊?’我不解的询问了句。
瘦削年轻人一下子扭过了头,眼神犀利地盯向我,‘露’出来的目光就像两根冰锥般扎在了我身上,让我禁不住一颤,使本就被冻透气的躯体更加冰凉。
我忙抬了下手:‘瞧我这脑子和嘴,你们是军队的人,做什么事情都是要保密的,希望兄弟你别介意。’
他深吸口气,脸上挤出点笑意:‘没那么严重,我们只是去检查一套设备,看它是不是还在运行,是否需要维修罢了,但时间很紧迫,仅此而已!’
虽然所说的内容很平常,但看得出来他不是经常说谎的人,所以嘴里的语气出卖了他,更加让我确信他们是在执行什么重要的机密任务,但军队的任务多了去了,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于是就点点头假装信了。
围着燃烧的油布等了一刻钟,虽然前面的身子有些暖和,但背后却冷飕飕的,那位寻找手下的军官依旧没有回来,他的四个手下有些等不及了,纷纷站起来,朝着四方呼喊,队长队长的叫个不停。
那个军官也不知道是走远了还是‘迷’路了,没有丝毫回应传过来,四周除了呼呼的风声和士兵的呼喊声,静谧极了,让人感觉有种无尽的恐惧,在慢慢吞噬着所有人的胆量。
‘你们在这里等着,不管我回不回来,都不要再去寻找我和队长。’终于,那个瘦削的年轻人开了口。
见他要走,我忙劝了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很容易‘迷’路的,千万记住,不要远离卡车大灯的照‘射’范围!’
他微笑了下,轻描淡写道:‘谢谢你,我会注意的。’说完人已经走远了,消失在雪夜中。
他走后,军官的其他三个士兵重新围在了火堆旁,烤起手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离开的那个瘦削年轻人。我见闲着也是无聊,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们聊了起来,询问起刚才那瘦削年轻人的情况。三个士兵都很笃定,告诉我那青年姓林,平时熟悉的朋友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林平之’,本事大着呢,任何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心里却有些不认同,在这沙漠之中,尤其是诡异的罗布泊,任何人都是没有把握敢说战胜它的,他们几个一定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