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苍蝇蛊王轻盈的身躯飞来飞去,以及嘴里的尖喙频繁地刺向身旁的蛇群,我心里禁不住一阵感动,暖暖的,眼眶里也再次噙满泪水,湿湿的。
我知道,它是在帮我,也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与我彻底融合,将我当成了真正的宿主,也许是刚才滴落在它身上的泪水,以及用掌心护住它的举动感染了它,让完全可以展翅高飞的它不忍离我而去,要与我生死与共!
瞬间,我对这只苍蝇蛊王的感觉发生了变化,不在是以前的勉强共生和不讨厌,而是第一次有了感情,觉得它是一位值得坦诚相处,可以相互依赖的朋友。
虽然非常的感激,但清楚,面对着周围成千上万条的黑蛇,苍蝇蛊王的攻击显得杯水车薪,根本不能救出我,甚至于连它自己也会遭殃,想到这样也不摘掉它能否听得懂,扯着嘶哑的喉咙喊了起来:“快飞走呀!黑蛇这么多,没用的,别扎了……”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的缘故,还是本不愿意离开,苍蝇蛊王没有搭理我,仍旧不停飞翔着攻击着那些黑蛇,并且已经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时不时被反咬,不过还好,全都灵巧地躲避过了。
但转而奔向它的黑蛇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大会就会被咬住,进而被吞噬,于是打算用自己最后的一点余力,抓住它后强行抛开,这样也算死得有点价值,至少救了一个朋友。
手臂不足以够到苍蝇蛊王,想要抬腿迈步却动也不能,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蛇群掩埋到了胸膛,根本无法动弹,遂长叹口气,觉得连这点遗愿也完成不了,实在可惜!
“轰轰轰。轰轰轰……”
正沮丧着,身后突然传来一连串巨石响动,用力扭动脖颈回头一瞅,李师傅终于找到了拱形石门的开关,让它重新打了开!
我心中虽有欣喜,但也藏有遗憾,忙对冲过来的李师傅大喊道:“别管我了!快出去。顺着藤茎爬上坑洞!”
李师傅在蛇群前驻足愣了下,随即并没有听从我劝告。而是继续前行,嘴里大喝一声,脚下用力一踩,人腾空而起落在了我旁边的蛇群上,对我笃定道:“都是出生入死多少回的朋友了,让我不管你?你觉得可能吗?!”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把飞刀,“唰唰”地砍起了紧紧缠绕我的黑蛇们,动作干脆利索!
我知道这些都是表象,李师傅的身体什么样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在透支自己,如此迅猛的攻击根本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果不其然,还没容我来得及再次劝他离开,站在群蛇上的脚步已经凌乱,踉跄着就要倒下,手里的飞刀也挥舞的吃力起来,好几下也砍不断一条黑蛇。
“李师傅。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将我救出去的,还是放弃吧,这是最理智的选择!记得替我转告叶子,没娶她是我食言了!让她找个更好——”
我的话语还没有说完,一条飞过来的黑蛇就咬在了嘴唇上。算是给我来了个亲密接触,让我哑口无语,虽然很想将它扯开,但还不愿让自己同时失去嘴唇,除了甩头之外,一时之间竟然拿它没有办法。
虽然嘴巴不能说,但是眼睛却看得清楚。李师傅已经倒在了蛇群之上,并且身上已经被咬了好几只,人正做着挣扎,挪动着不同挥舞手里的飞刀,看来这次我们俩是要一同葬身这海岛洞底了!
我已经彻底放弃,静静地注视着四周以及眼前的黑蛇,它们几乎一个模样,通体幽黑二尺来长,看不到眼睛在哪里,可能是也比较黑的缘故吧!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翅膀的扇动声响起,是苍蝇蛊王飞了过来,它停在了我嘴上的黑蛇上,用尖喙狠狠地戳起了蛇头,一下又一下,比先前对付的那些黑蛇狠多了。
几下之后,令我惊愕的一抹出现了,黑蛇竟然松开了嘴掉了下去,并且躯体剧烈跳动着,不一会就僵直着身子挂掉了,随后,鳞片竟然开始了外翻,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几秒钟之后,在竖起来的鳞片下面,一条条白色的蛆虫钻了出来,并且,四周那些被苍蝇蛊王咬过的黑蛇们,都开始出现了异常,身体也开始了蹦跳,随后就是僵直,鳞片竖起,当然也有白色的蛆虫咬破蛇皮钻出来。
这倒是着实让我惊喜,想到以前它们啃咬绳索和树根的场景,说不定这次可以将这些黑蛇悉数咬死呢!
不过这种喜悦有点不自信,因为黑蛇的数量实在太多,并且又是十分凶残的带毒生物,所以,单凭一坨坨的蛆虫,恐怕很难将它们噬咬殆尽!
接下来的一切,与我料想的十分不同,蛆虫们并不像以前那样,用头端的利牙噬咬黑蛇,而是颜色出现了变化,白色的皮囊之下,透出了隐约的黑色,并且出现了裂痕,随后,就像先前的蛊王一样,钻出了带翅膀的苍蝇。
这些苍蝇翅膀比较小,抖动两下之后就干燥了,展翅飞翔起来,不同地落在周围的蛇群上,舔`舐一下他们随后飞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颗烟的功夫不到,周围全是嗡嗡的响声,无数之苍蝇在飞舞着,这种犹如掉在粪坑里的情景和感受,要是放在以前,我一定会恶心的想要逃离,但此时,却十分得兴奋,觉得是天赐良机,不对,应该是蛊赐良机,一切都峰回路转了!
越来越多黑蛇死掉,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白色蛆虫钻出,并蜕变成苍蝇,继续舔`舐黑蛇,借助它们的身体培养自己的后代,这种繁殖是呈指数增长的,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一百个苍蝇只要繁殖十代,总共会产生两万亿只后代,这是一个非常震撼的数量!
黑蛇在不停的死掉,苍蝇在迅速的增多,我的身体恢复了原样。不过却已经是千仓百孔,伤痕累累,低头瞅了眼脚下一米有余的圆形空地,用黑刀支撑着身躯,将李师傅拽了进来。
他虽然伤口比我小,但是加上先前已经被巨型蝙蝠抓挠过,与我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像个人相互背靠着背坐在了青玉石阶上,注视着这场前所未有的蝇蛇大战!
黑蛇的数量在锐减。但是却仍有数以千计的在从上面的台阶上涌下来,不停地补充着,朝飞舞的苍蝇咬去,看来这场战斗一时半会停不了。
“阿飞,趁此机会我们赶紧离开!从拱门出去,然后爬上坑洞!”李师傅长喘口气,对我催促起来。
“嗯!”我点点头,随即与他相互搀扶着,跳过这一侧少量的黑蛇。朝拱门一点一点地挪去。
钻过去后,李师傅扬起了手,要朝石壁上一块颜色稍暗一些的摁去,见状我赶紧用手拦住:“等一下,苍蝇蛊王还没有出来呢!”
“那好,赶紧让它飞过来吧!”
我深吸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与它交流。直接喊了起来:“蛊王,快飞过来,我们要关上石门了!”说着同时不停用手势比划,让它迅速飞来。
在空中的它保持了平衡,随即扭头瞅向我和李师傅这边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飞来。而是继续朝青玉石阶上的黑蛇扎着。
我敢确定它刚才一定听懂了我的意思,但是却搞不明白为何不飞来,难道是舍不得自己千千万万的子孙们?
“哧溜哧溜,哧溜哧溜……”
正急切着,突然又听到石阶的尽头传来奇怪的摩挲声,忙举着手电照去,仔细地察看起来。随着声音的愈发响亮。在光的昏暗边际,出现了一条硕大的黑影,蜿蜒着朝下快速滑来。
十来秒之后看得清楚了,也震惊的下巴差点脱落,因为爬过来的是一条巨蟒,个头与以前见到的白蟒差不多,头颅像牛,身子比鼓起来的麻袋还粗,并且看不到究竟有多长,按照这比例,少说也有了四五十米,它的眼睛比较明显了,像两颗黑色台球,折射出来的神情比较特殊,似乎不正视你般,让人看不懂!
它的到来不仅令我和李师傅惊愕,也打断了正在相互搏斗的黑蛇和苍蝇们,它们自觉地分成了两伙:苍蝇们黑压压地飞在空中,聚集在蛊王的四周,尤其是翅膀,节凑一样,就像敲打的战鼓,很有气势;黑蛇们比较低调,见它们的老大来了后,全都退缩在了两侧,甚至于有逃脱的迹象,大概与人一样,是处于劣势,没脸见首领吧?
不过接下里,我发现自己错了,也明白了那些黑蛇们为何如此惧怕他们老大。
这条硕大的黑蟒张开了嘴,露出弯钩一样的勾牙,越张越大,感觉上下颚几乎贴在了背后的身体上,几乎都能吞下一头牛了,不过它吞的不是牛,而是聚集着一起的小黑蛇们,将它们一口几十上百条,一口几十上百条,咬在了嘴里咽了下去。
这种举动看的我浑身发毛,不明白它为何会吃掉自己的手下和子孙,难道就是因为办事不力,丢了它的面子?还是说其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要帮我们?
李师傅这时候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脸上的神情很不对劲,露出比刚才更加惊慌的神情,对我急促道:“阿飞,现在我们必须赶紧走了,这条黑蟒我现在明白了,它已经不是蟒了,而是一条虺(hui)!”
虺这东西我听过,对李师傅反问道:“就是那种经过五百年的煎熬,可以进化为蛟的动物?”
李师傅颔首道:“没错,虺这东西性情十分不稳,有时非常安静温顺,有时却又暴戾凶残,蚕食任何见到的东西,包括同类,而眼前这只,从体型和能力来看,应该快要进化成蛟了,能力超乎想象,单凭我们和苍蝇蛊王,根本无法抗衡!”
我深吸口气:“那我赶紧让苍蝇蛊王回来,关上石门后好快点逃走!”
李师傅阻止了我,眼睛中露出躲闪的神情:“不行,按照虺的脾性和能力,这块石门根本挡不住它,所以……,所以我们必须要苍蝇蛊王的帮助!”
我退了一步,用狐疑的眼神瞅着李师傅,反问道:“你的意思是,牺牲它来争取时间,保全我们两个的命?”
他抿了下青紫的嘴唇,点点头:“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要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了,蛊的天命就是为何主人所存在,它早就承认了你,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怨恨的!”
我坚定地摇摇头:“不行!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它的主人,而是——朋友!我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让朋友当替死鬼的!”
李师傅急切起来:“阿飞,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有妇人之仁的时候了,苍蝇蛊王死了可以再培养一个,但是我们要是再磨蹭下去,都会死掉,想想你父母,想想叶子紫嫣他们那些人,走吧!”说完朝石壁上的开关用力摁去。
“轰轰轰,轰轰轰……”
拱形石门朝下降落,发出一阵巨响,吸引了里面石阶上的黑蟒,还有空中的苍蝇蛊王,它们都用转头看了过来,露出各不相同的神情。
眼瞅着石门就要闭合,我忙将身子倒地一滚,钻了进去。
“阿飞,你——”
“啪——”
身后李师傅的话还没有喊完,石门就彻底关了上,发出一道契合的声音。
灯光下,我看到苍蝇蛊王的眼睛有些异样,似乎有些湿润,也许……也许是眼泪,心里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好可笑,苍蝇怎么会有眼泪呢?一定是我自己眼睛干涩的缘故!
黑蟒盯视了我两秒后,就将头扭向了一旁,又开始吞食起自己的子孙来,似乎直接无视了我!它的胃似乎永远不会满足,几十秒的功夫不到,就将青玉石阶上数以千计的黑蛇吞了个精光,并且蠕动的身躯朝前靠来,终于打算发起攻击了。
我朝前迈了两步,扬起了手里的黑刀,希望能助空中的苍蝇蛊王,还有它产出的这些后代一臂之力。
黑蟒这时候将硕大的头扬了起来,又张开了血喷大口,登时,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涌出,让我忍不住用胳膊掩上了口鼻。
本以为它会朝下咬来,但是错了,一阵强烈的吸力从它嘴里产生,似乎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我们吸进嘴里!
我还好,虽然踉跄好好几下,但是总归站稳了,不过再抬头照去的时候,却揪心地看到,苍蝇蛊王的那些后代们,由于身形细微单薄,正源源不断地被吸进黑蟒的口中,转眼间,数以亿计的它们就被吞掉了!
黑蟒闭上了嘴巴,突出了细长的红色信子,样子得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