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被染了口水的纸巾压在梓沫头底下,是和白色枕头一样的下场。
言初想笑却不出声,说不出哪里奇怪,就是觉得很滑稽。
他想去把纸清理出来,手却飘摆在梓沫头上一直无从下手。
试探了几次,都没成功,更不好在这时候弄醒她。
言初想着算了,不戏弄她了,正想收手。
“别动!”
带着气愤的声音从梓沫嘴里传出来,连着词说的也是很不清楚。
她睡着了也会有反应。
“你说什么?”言初凑近了去听。
动静没了,梓沫不说话。
言初换了个姿势坐好,掖了掖她的被角。
以他们的默契,言初猜测了一番。
然后把手塞回梓沫手心里,这回都老实了很多。
梓沫也没再说梦话,睡的很沉。
这种小打小闹的,言初都变得幼稚了,没一点矜持。
可他内心还住着一个大男孩,当然也会有孩子气啊。
这个病房是单人间,没有别人在这里,隔音效果也很好。
当时撞到言初的人,已经被转移到重病护房了,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
医院通过警方找到了他的家人,年过半百的老人连夜赶来,守在儿子的床前,整日以泪洗面。
他应该是只有一个父亲,家里亲人都不在了。
若是醒不过来,老人怕是也要跟着去了。
老人从商一辈子,经营了一家上市企业,结果老了还要跟着小辈受这种罪,实在苦命。
知道是自家孩子的过错,导致无辜的人住院,本是要给赔偿的,被言初拒绝了。
这件事前后对言初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磕破点皮,做检查也没有落下后遗症。
相比较伤势,言初觉得更应该把钱花在老人儿子身上,毕竟钱再多也贵不过人命。
几天的相处下来,老人是个正直热心的,梓沫常去和他聊天,随手帮他置办点东西。
因为公司有事,老人要回去处理的时候,会派别人来看着。
可终归没有固定的人守着,他也担心照顾不好。
梓沫就留了手机号码,有事也方便找她。
这次言初住院,梓沫倒是在医院里混熟了,也算是一种机缘吧。
在年迈的老人身上让梓沫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也是白头发,老花镜,永远精神抖擞的模样。
他们都有一种不服输的硬劲,一辈子勤勤恳恳,永远不服老。
也只有在亲情方面,他们才会放下姿态,拿命去守护。
梦里,梓沫回到了小时候,爷爷带她爬山的时候。
因为自己顽皮,摔下了山沟,是爷爷把她护在怀里,用身体给她挡住坚硬的石头。
之后,爷爷的腿就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都很硬朗的他,开始拄起了拐杖。
但他绝口不提受伤时骨头破裂的痛,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多大点事,刺痛了梓沫的心。
她从小和爷爷最亲,可那年大伯去世后,爷爷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
笔直的颈椎也变驼背了,声音也变得嘶哑,不似从前的明朗。
因为有了遗憾,所以梓沫并不希望那个老人像爷爷那样,白发人送黑发人。
梦醒了,梓沫还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