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是我错了,这么多年欠你一句抱歉,对不起啊。”
他认为言初还没有原谅他,才会这样。
但是错了。
言初没有因为这句对不起,而改变态度。
“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似乎并不在意他是不是拉下脸来道的谦。
也没有说要原谅的话。
“别!”
“我不说那件事了,咱们聊点别的行吗,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言初被他拉扯着胳膊,坐了回去。
“你以前不是想当律师吗,怎么后来却选择了学医?”
为了拉言初回来,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了一嘴。
酒杯里的酒水见底,他再继续给满上了。
“你不也没去当警察。”
刚倒满的酒,言初将它一饮而尽。
虽然某人问的心不在焉,可是言初却真的有认真回答他这个问题。
年少不知轻狂,他们曾经也是立过誓言,要一起锄奸扶弱的兄弟。
言初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一直想去当律师,而他就选择了要去当警察。
“如果我成为了一名律师,我将用尽毕生所学,永远匡扶正义。”
“那如果我成为了一名警察,我将拼尽全力,在你匡扶正义的道路上,为你保驾护航。”
很多年前他们俩说的这些话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在耳畔久久回荡。
听到警察两个字,他脑海中真的是下意识就想了起来。
拿着酒瓶的手也顿住了,眼神虚飘,一时间晃了下神。
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多年后的他们已经再无交集。
往日并肩的伙伴,走散了。
“呵,是啊。”
举起酒杯他也一口闷进了嘴里。
喝的猛了些,嘴角流出了几滴酒水,他粗鲁的用手抹掉。
“你还记得吗,我后来还去学了好久的跆拳道。”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想要保护言初,也是真的对言初交过心。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变。
“可那时候我揉韧度太差,学了好久,骨头都还是硬的。”
于是他每天都练的浑身酸痛,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就连教练也说他不适合学跆拳道,根本不会有什么成绩的。
他就是不服气,憋住了劲去学习练柔韧度。
后来月考成绩一落千丈,所有人都劝他放弃跆拳道,好好学习功课。
但都没有用。
那段时间他就像是吃了硬心丸似的,谁劝都不搭理,对跆拳道起了坚定不移的决心。
还是第一次,他对一件事上了心,并忍受着非人的魔鬼训练。
去求了很久,教练才答应了专门为他研究一套动作,还一对一给他尽心指导。
现在想想,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会是从哪来的勇气。
硬是咬着牙学了一年多,腿都骨折了两回。
最后竟然还奇迹般练就了一身柔韧感,骨头也被打开了。
言初开始不知道他去学了跆拳道。
他有在刻意隐瞒。
还是后来他练了一年直到有了小小的突破才说出来的这件事。
听完他描述的锻炼过程,光是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怪不得言初见他那段时间都魂不守舍,脸色也不好。
上课就打瞌睡,三番五次被叫去办公室。
问他到底怎么了也不说。
就是为了这个事,他们还闹了矛盾,搞得言初半年都不跟他说一句话。
因为很敏感的原因,其实言初的心里早就感觉到了他有事瞒着。
可问不出个所以然,没次都敷衍了事的态度让言初很恼火。
他心里是不乐意让人发现,小男生嘛,总是要点面子的。
要是他练不好跆拳道的事情传来出去,他脸面往哪放。
即使是身边的好兄弟,他也很难以启齿。
说白了,就是面子比天大的臭脾气。
相反言初最讨厌他这一点,听他说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想原谅他。
明明就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偏就是不想说。
听他提起往事,言初默默为自己再续上满杯的酒,
“腿折了两次,学废了吗?”
虽然很幽默,但是说出来一点也不搞笑。
明明在心里想了很多事情,可是唯独把这个记得最清楚。
在当年的言初心里,是有被感动到的吧,否者也不会把这个放在心上。
毕竟什么都不说,言初也明白他的目的。
学废了,这个词让他差点以为是出现幻听了。
没料到言初会这么问,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答。
言初这次只喝了半杯酒,继续问道:“你后悔吗?。”
然后抬眼去正视他的眼睛,某种被压抑住的神态在眼神里暗流涌动着。
不会很明显,但是有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发现的。
他像是心虚,不太敢对看言初的眼睛。
躲躲闪闪的说:“有什么后不后悔的都过去了。”
显然是不想正面回答。
往事再提,仍旧经不住时间的拷问。
也许,在他犹豫的那一下,心里就后悔了。
果真还是没有言初想要听到的那个答案。
如手掌那般大的酒杯放在手里被言初面无表情的用力捏了捏。
要说生气是有一点的,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对于他回答出这话的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就是说有后悔了呗。
“你也知道的,我后来因为学了跆拳道,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不是。”
双腿不能长时间直立行走,站的久了就会膝盖疼。
那种刺入骨髓般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苦不堪言。
“还挺佩服我当时的勇气,要是重来一次,我可能真的不会再那么做了。”
一时冲动,毁了大半个人生。
没有什么比健康重要的,多活了着几年,他学会了惜命。
言初却突然道歉,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把剩下的酒杯里的酒喝完。
他想了有一分钟,还是没反应过来,诧异的直直叮住言初的脸。
言初不在多给他任何眼神,一杯接着一杯,像是在宣泄。
直到手上半瓶子酒喝完了,才停止灌酒的动作。
见杯子难得是空了一回,他看着言初一声不吭。
绞尽脑汁也没想清楚言初的道歉是什么意思,所以不好接话。
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要道歉,明明不欠他的。
而言初也不把话说明白,起身正想要离开。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挽留不住的。
整个身体都站起来后,言初又莫名其妙的对他说。
“还有,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