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喻之初已经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就是在听到洛云深淡定的语气时，她还是有一些不知所措。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洛氏集团，我拱手相让。”
洛云深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少许的阳光透过雾霾洒落在洛云深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脸上的细小血管。
他虽然做出了决定，心里却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的女人，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哪怕命也可以。
如果洛氏集团真的可以让喻之初放下仇恨，他愿意舍弃。
“在你拿走那份合同之前，我有话想和你说。”
洛云深抚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当初他迎娶喻之初的时候，亲自挑选的。
他的手指摩挲着戒指上的纹路，那大概是他此刻最珍贵的东西了。
“你说吧，我只给你五分钟。”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过五分钟就可以得到洛氏集团，完成千欢殿殿主的意愿，完成她的复仇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喻之初还是愿意的。
“你恨我吗？”
喻之初瞳孔收缩了一下，“恨。”
“是吗？”
“是。”
洛云深仔细想来，喻之初恨他是应该的，他活在自我安慰中三年。
如今亲耳听到这个答案，也是另一种解脱了。
洛云深问，“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喻之初答，“你说。”
洛云深沉默了几秒钟，张了张嘴，大口吸了一口氧气，缓解了心口的沉痛，“不要把集团给任何人。”
喻之初打来文件，看着洛云深的签名，和她印象中的一样，又有些不同。
他的字，少了一丝桀骜不驯，多了一丝沉着稳重，就像他的人一样。
喻之初麻木的看着洛云深的背影，“我不能答应你。”
洛云深转过椅子，看着喻之初。
他的脸色很苍白，白的像一张宣纸，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衣，喻之初感觉到他很冷。
洛云深再一次开口，“为什么？”
他再次转过去，在喻之初的眼中，他是不愿意看到她。
在洛云深的心里，他是不敢正面直视喻之初，他害怕看到她冰冷的目光，害怕看到她冷酷无情的脸色。
“因为你杀了我的爸爸。”
洛云深的情绪激动起来，他的睫毛颤抖，闪烁之间多了一层水光。
“喻之初，我说过了，喻锦寒不是我杀的，我这么多年，也没有想要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可我的爸爸还是死了。我毁了洛氏集团又如何，我恨你又如何，我的爸爸能活过来吗？”
相比洛云深的反应，喻之初冷静多了。
她仿佛再说这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洛云深叹了口气，“人死了，多么幸福啊，活着的人，才是另一种极致的煎熬。”
喻之初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这几年，无数次体验了死亡的边缘。
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时候，多半是拒绝的，是想要继续存活在世界上的。
对于死亡，出于本能，都是恐惧的。
在喻之初的世界里，人间和地狱的所谓区别，就是有没有洛云深。
洛云深的脸上很平静，没有愤怒，褪去了悲伤，只剩平静。
“喻之初，如果当年，我的爷爷奶奶还健在，我们会不会在海边遇到，我会不会将你遗忘，我们会不会有这么多故事？”
喻之初想了想，给出了答案，“不会。”
答案是对的，所以，从一开始，两个人的相遇就是错的。
落星乔刚刚去世的时候，唐沁芷劝说洛云深，告诉他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现在，洛云深的生命中，大多都是人间疾苦。
他尝遍了些世间所有的苦，最后没能换来一个喻之初。
“喻之初，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的都冷，我也比以前更孤独一些。”
“洛氏集团给你，我就一无所有了。所以……你可不可以，让我跟着你，哪怕是做个保镖，或者……做个备胎也可以。”
心脏停止跳动，不是真正的死亡。
当世界上你最重要的人不要你了，才是死亡的开始。
洛云深脸上的落寞表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冷冽。
“洛云深，我们之间，早就不应该有任何瓜葛了。”
“谢谢你把洛氏集团交给我，如果可以，我一定保证洛氏集团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喻之初面对此刻的洛云深，终究是有一些心酸。
洛氏集团，是在h市折磨了几代人的标杆，它是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洛云深的产物。
说起洛氏集团，人人都会想起那个谈之色变的魔鬼洛云深。
洛云深知道，从今天开始，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你今天，应该是想要杀我的吧。”
洛云深想到那个海边穿着红色裙子小肉包，嘴角扬了扬。
喻之初按了按她手提包，里面放着两管液体。
一种是急**命的毒药，另一种是慢**命的毒药。
都是毒药。
她真的想让他死吗？
喻之初在来之前，也反反复复的问过自己，答案她也不清楚。
毒药，是赫连渊亲手交到她的手上的，给她的选择是，用或者不用，都在她一念之间。
算了吧，要了他的命，她也不一定会开心。
她瞒着凌千夜，瞒着喻小六，瞒着所有人，带着那两只毒药，来了洛氏集团。
“洛云深，我们可不可以两清？你杀了我的爸爸，我拿走洛氏集团，从此各不相欠。”
她累了，能放下仇恨，未尝不是另一种出路。
千欢殿的势力，是她不可估计的，她也不想继续和千欢殿做任何交易了。
“如果你答应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我就让你看一看你的母亲。”
喻之初听出了威胁的气息，洛云深还是那个熟悉的洛云深。
他会抓住你的软肋，不停的扎下去，哪怕鲜血淋漓，血肉横飞。
只要能达到洛云深的目的，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
喻之初努力平复心情，控制呼吸，“如果我不答应呢？”
洛云深像是预料到喻之初的想法，他并没有急躁。
“那……我也会让你见一见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