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抓去圣山之前，里斯安本身想要先审问一下琳娜嘉格。
“我承认阿，我尝试吸收十五个普通人，并且吸收了弗里德里希·奎丽修德，那么审问结，案件完结。”在里斯安正要打开审问用纸的时候，她就已经大方得承认了，这让里斯安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认罪了？”
“贝卢诺的什么巡检什么的都不知道总共有十五个人，不过这个是无关紧要的。你我都知道，没有任何魔法天赋的十五个成年人是不会让我受到太大惩罚的，我会因为杀死了弗里德里希·奎丽修德而被关上二三十年吧，鉴于弗里德里希之前对大公主犯下的罪恶，最多二十年也就放出来了。”
“你就这样完全没有认错么？”
“不是。”琳娜嘉格叹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似乎有些落寞，“我当然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但是在我们阶人看来，这些人的价值非常低，所以我就直接承认了。有什么不好么？明明我承认了罪行，你是不是没有严刑逼供觉得很不爽呢？”对方的言语让里斯安觉得非常不爽，但也无可奈何，既然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剩下的就是大祭司来决定惩罚的内容了，魔法师学会并没有任何下属的执法部门，他们终究只是一个学术探讨的论坛罢了。
按照阶人的家族内部的规则进行惩罚，也就是只有弗里德里希·奎丽修德的死亡是真正受到重视的。
“普通人的生命你不想负责么？”
“就算我想要复杂，家主们也不会同意的，比奴隶更加低等，完全不是一种生物一样。普通人没有魔法天赋的话还不如一只猫，这就是现实，你还想怎么样，这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态度么，你都在印度生活了那么多年，不是也看到了那些人的差别么。”
里斯安沉默了许久。
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瞧不起普通人，但是在大众的规则里面，没有魔法的普通人甚至不能算是生命一样，就算杀了也不算什么，自古以来阶人们就是这样，虽然有阶人和普通人婚配的现象，他们的后代往往也会受到差别待遇。
琳娜嘉格很清楚，自己的罪行就是对另一个家族的阶人动手而已。
仅此而已。
“你是故意这样，想要讽刺我们的不平等么。”
“我哪里敢呢，您的朋友可是得到了死亡女神的祝福，虽然不是圣女也是非常类似的，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阶人，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普通阶人的待遇。”琳娜嘉格并非是普通人，作为商会创始人的长女，她在普通的社会里面是具有地位的，因此她干出这种事情反而要掩盖，需要让阶人和普通人之间的表面隔阂消失，以防那些普通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让孩子们不愿意成为学徒。
“你知道你杀普通人的事情，最终会被隐瞒的对吧。”
“我并不是想要通过做极端的事情来因为大家的思考。我只是在测试极限而已，我的血液转化其他人会导致意识的混淆，现在都吸收了十六个人了，又被杀死了两次，精神已经来到了崩溃的边缘，那么我接下来还是我么？”当她无法维持自己的精神之时就是真正的死亡之日，血液无法重新构成作为琳娜嘉格的身体就再也无法回来了。
琳娜嘉格的双手虽然被铁索限制着，真正能够让阶人暂时失去与生俱来力量的魔法只有大祭司才会，现在她不逃跑无非是为了维持肉体精神的存在，或许化作一滴血跑出去她还能活着，她没有冒险这么做。
在审问间外面走廊中正在等待的是琳娜嘉格的弟弟斐讷，他本来作为商会代表还在推荐商会在菲尼侯国的更多业务，在听说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也显得非常焦急，让生意变得不好的话之前好几个月的活就白干了。
“你是在担心生意，还是担心自己的姐姐？”贝妮从尤利亚兹手上接过了一杯饮料喝了起来，在外面等待的同时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琳娜嘉格要做这种事情，结卡利塔斯托芬的魔法虽然能够操控血液同化他人，但这也伴有无法维持自我的风险，即使意识能够存在于他们的体内也毫无疑问是杀人。
奥黛丽倒是没有想这么多，本来以为今天没什么事情，结果又要和这种麻烦的连环杀人案参合在一起，她弯着腰看着在走廊外面完全不知道里面正在审问罪犯的那些魔法师们，他们正在驿站之中享受着日常的生活不需要想这种复杂的事情。莉莉牵住了尤利亚兹的手拽着他从逼仄的走廊之中来到了敞亮的大厅。
“不要管那些事情了，反正人都被抓了，故事和你我已经没关系了。”
“她会被判怎么样的罪呢？”
少女沉思了一会，这是一件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阶人之间本身就不是类似国家的组织，而是以学术探讨和各种个人之间的关系所搭建起来的三十多个民族的结合，他们本身并非是普通。在他们的视角下，普通不会魔法的人或许就是用来繁育出比例很低能够使用魔法的工具。
“因为杀死弗里德里希大概会被关起来几十年吧，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很少见的，我也不懂这些。”奥黛丽只能从自己了解到的少数的几个案例之中来进行类比，因为杀害的弗里德里希是之前背叛了大公主被大公主认为是毫无价值的人，而琳娜嘉格又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魔法师，这么对比下来也只会进行不太严重的惩罚。
这些难以公平的事情，奥黛丽也无法决定。
“事情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知道，但是这样也不太对吧。阶人就比普通人重要么，因为杀死了一个阶级人所以得到审判，而其他的普通人就没有列入思考的范围。”即使早就知道了，在从奥黛丽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尤里亚兹也觉得非常不满，那些人的死最终会被隐瞒起来，因为琳娜嘉格正在和菲尼进行重要的商业商谈，处于自身的理由，尤里亚兹也不可能公开这个事情。
商会创始人的女儿是连环杀人犯会影响到大家的利益。
但是，这又是应该让受害人的家属知道的事情。
“尤里亚兹在想的事情我都明白，你不是早就知道者之间的差别了么，人和人之间就算表面上平等也不可能真的平等。那只是阶人完全放不下文明的面具。真的想要奴役你们的世界的话，根本就不会让你们活得这么好了。”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等已经是非常克制的行为了。
结果就是这样。
奥黛丽不能决定，其他人也不能决定，这是他们之间相处的过程，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决定的事情，已经完成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松改变这个过程，那将会是非常漫长的变化。
手，抓住了。
奥黛丽的手非常温暖。
奥黛丽的手非常柔软。
奥黛丽的手非常有力。
“现在已经是比较好的了。”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还能够变得更好。”
“人总是要活在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之中。”奥黛丽牵着尤里亚兹的手慢慢地从驿站走了出去，尤尼斯早就等在驿站的门口了，本来尤尼斯就和商会创始人的另一个拉文纳是朋友，尤尼斯来到这个年代之后就被拉文纳收留了一段时间，等记忆恢复到能够生活自理之后才告别的。
“尤尼斯……那要怎么办才好。”
尤尼斯摇了摇头，“规则都是人和人互相制衡的结果，人会提出不同的想法，人会提出不同的答案，人会提出不同的结果，很多很多的人互相交错就构成了文明。就算有毁灭文明的力量，也不能强迫文明发生自己愿意的改变。”尤尼斯双手背在身后靠近了奥黛丽。
“你们总不会想要成为改变之中把名字留在历史中的人吧。”
“那么历史是怎么样的呢，您是来自未来的。”尤里亚兹知道自己不应该了解未来会怎么样，这其中的意义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他只是尝试，或许能够安心。
“知道了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你知道之后的人更加平等了就能对眼前的不平等视而不见么，是无数的这种事情构成了重要的变化，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也都不重要。”尤尼斯抽出了长枪，那能够杀死长生物种的长枪在中斩断了一切，也将要斩断那将要释放出来的领域。
白色的空间从内心的深处释放了出来。
这是贝妮的领域。
尤尼斯的长枪划破了领域和外界的隔阂。
在那一片白色的世界之中，真正的罪人琳娜嘉格已经被抓了进来。
“明明距离这么远都能够被抓进来，这都要走上十步的距离了。”琳娜嘉格看起来很开心。
贝妮看起来很生气。
“杀人就该得到惩罚。”
“私刑也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