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绪当晚就出院了，本也没什么事，趁着医院下班把章昭昭的尸体送到了研究院，又把侯易达的尸体领回来送到了殡仪馆，折腾到九点才瘫在自己床上动弹不得。
殷绪只觉得身心俱疲，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更别说思考谁是凶手这种高深问题了，脑子浑僵僵的，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乔岳喂好毛毛后去洗漱，途径殷绪房间看见她衣服没脱就睡着了，想了想还是进去把殷绪鞋和袜子脱了，被子抖开给她盖上，关好灯，带上门，继续洗漱。
洗漱好躺在床上，听毛毛的打呼声一点睡意也没有，手举到眼前，握拳、张开、再握拳，借着月光打量自己这双看起来就没什么力量的手，有些沮丧。
能变强就好了，就算不像蓝元哲那样能够保护好殷绪，至少也像师允熙那般，能支援能攻击能防御，站在殷绪身边不会给她拖后腿。
可自己就算再训练也最多像屈梵那样，是个厉害点的普通人罢了，这样的人是不配留在殷绪身边的，尤其是现在这样身陷囹圄的情况。
怎么办呢？
乔岳心底隐隐有个念头，这个念头困扰了他好久了，直到现在才尤为清晰。
明天就去吧，趁殷绪现在忙着找凶手，把这事搞定，之后就可以保护殷绪了。
殷绪不知道乔岳的困扰和决心，第二天醒来先去把侯易达的骨灰领回来送到墓园，她特意选了两个相邻的位置，等昭昭尸检结束就把他们葬一起。
乔岳跟她跑了一上午，等她去研究院的时候就没跟着了，说是去训练营训练，中午就不做饭了，晚上才回去。
殷绪没当回事，让他好好训练别担心她。乔岳哪放心她一个人，考虑了半天还是给蓝元哲发了短信过去，告诉他殷绪最近发生的事和现在正一个人忙乎查案。
蓝元哲欣然应下护花使者的职位。
除此之外，乔岳还在自己枕头下留下了一封信，准确来说是封遗书，毕竟他要做的事有风险，万一没回来，自己那点东西也有人接手，不至于沦为垃圾，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
安排好一切乔岳就孤身去研究院不远处的实验基地，也就是专门为改造人计划搭建的实验室。他前几天去报名了，借着殷绪的关系走了后门，允诺他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会直接给他安排实验的。
躺在实验台上，看着刺眼的灯光，听着旁边器具碰撞在一起的声音，乔岳倒是没了来之前的紧张，情绪意外地平稳，直到看见主刀医生。
他没想到主刀的竟然是熟人。
“乔岳，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裴尚笑吟吟道，温和的眉目很难相信这个人就是背叛了乔博士带着宝贵的实验数据投奔其他基地不说还导致实验失败间接毁了九号基地的叛徒。
“我也没想到会在四号基地见到您啊。”乔岳勾唇回应，谁还不会笑啊，在殷绪面前他可是笑得可暖了呢。
“听说你傍上了个很厉害的女人，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肾虚，要不要我顺便给你治治？”
“不劳烦您老了，毕竟我肾没什么问题，倒是您老注意点，之前就听说您女朋友换得勤，是不是不行啊，有什么问题不要讳疾忌医，别耽误人家的幸福。”
“嘴皮子挺遛的呀，就不怕我动动手指头，让你成为医疗事故。”
“不好奇身为乔博士儿子的我能觉醒什么能力吗？”
“倒也是，毕竟那个人并没那么支持16号计划，若是她知道你来做这个实验，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可惜你看不到了。”
“果然死在那场爆炸里了吗？老师她啊，就是太固执了，否则一定能创造一个新的文明。”
“裴尚，废话收收，我赶时间。”乔岳不愿意再和他继续说下去，不管是母亲这个话题还是改造人实验。
“讨人厌的臭小子。”
实验过程是不打麻药的，毕竟这种觉醒就是要改造人体，麻药可能会对觉醒有所影响，除去失控的半成品，更多的失败品都是因为没挺过最基本的疼痛，有的人是身体没熬住，有的人是意志没熬住。
他相信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没问题的，接下来的就交给命运了。
乔岳闭上眼睛，他刚看见裴尚给他注射了一针浅红色液体，想来那就是来诱导催化人类觉醒能力的东西。
闭上眼睛，感受身体细微的变化，一会就感觉到了噬骨的痒，说不清是血、是骨还是肉，全身又痒又疼的，想抓，手脚却都被控制住，只能不断晃动身体蹭着手术台，来试图缓解那份深入骨血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唇、手心、手指、手腕和脚腕都被自己伤得不轻，谈不上血肉模糊，也是红肿破皮，血迹斑斑。
难忍的痒和疼退却后是泛着寒意的空虚，传说中的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乔岳之前了解过，那些觉醒了能力的人都说忍过痛苦后是身体充盈着力量的满足感，而且会第一时间无意识使用能力，能够第一时间知晓自己的能力，只有那些侥幸活下来却没有觉醒能力的人才会觉得空虚。
失败了吗？
乔岳突然难过，鼻子一酸就感觉眼角有湿润划过，微凉，和之前的汗渍混在一起。
大概是留意到他完成实验的状态，有人推门进来，乔岳懒得侧头去看是谁，感觉到手腕和脚腕的桎梏被解开，但虚软的身体使不上力气，连起身都做不到。
“感觉怎么样？”是裴尚的声音。
“看来不怎么样，失败了？那也还不错，至少活着呢，比那些直接爆体或者失控暴走的好多了。”
乔岳没理他，他是真的累得不想说话，尤其是这种毫无营养的废话。
“别在那甩脸色了，能不能起来？起不来我送你回去。”裴尚说着就要扶乔岳起身。
“不用，我在这躺会，自己回去。”乔岳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不管他是不是好意，乔岳没打算和他有太多的交集。
“那好，我拿了干净的衣服，放在你脚下了，穿不穿随你。”
“不过既然没觉醒能力，就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活下去，乔博士的孩子，可以做到的。”裴尚走出房门的时候说道，这个角度乔岳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得。
乔岳回想起当时他还是妈妈学生时，妈妈介绍他给自己认识时说的话：“这是妈妈的学生，最优秀的学生。”
最后妈妈也没收回这个“最优秀的学生”的称呼，裴尚真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