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佐扶起陆霆川扶,“临山水小,那边临时安置点招志愿者,我和宋思沐就报名了。我被安排送药,看到陶镇这边负责接收的人是你就想过来看看,谁知道……”
谁知道一来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程鸢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医院么?怎么又跑来陶镇了?”
“我爸说她想过来拿东西,顺便收拾行李。她打算收拾好东西就在医院等我来接她的……”陆霆川嗓子疼。
“你……”萧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现实摆在这儿,他说什么,都会无动于衷。
“回去吧,雨又大了。”萧佐劝说。
不见陆霆川挪动的迹象。
萧佐只好说:“走吧,救援队那边开始工作了,一会儿可能还有一批患者过来。”
陆霆川这才侧首,望一眼萧佐,又望一眼茫茫深山密林,这才转身。
正如萧佐所说,又一批患者来了。
陆霆川只能带着阵地医院的医护人员,重新投入工作。
中午时候,降雨骤然增多,离阵地医院不足百米的地方突然塌方。
半拉山坡像被劈了一斧头,混着泥水塌了下去,一瞬间地动山摇。
帐篷里的灯都差点晃下来。
周围正给患者处置伤口的医护人员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有人惊呼:“怎么了?”
又有人说:“不会地震了吧?”
话一出,突然引起一阵骚乱,就诊的患者纷纷开始吵闹,有的甚至开始哭泣。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灾难,以为到了阵地医院就到了避难所,然而这里并不是。
所有人都惧怕另一场灾难来临。
“都安静,”陆霆川突然发声,他起身扶一下摇晃的灯泡,“我出去看看。”
他捞起雨衣,走出帐篷。
眼前的景象让人瞠目。
半块山坡塌方后,他们所在的帐篷近乎到了悬崖边缘。
上山提供补给和运送重症去漫山县人民医院的路被掩埋。
一旁和他一起出来的大夫慌张地问:“陆队,怎么办?”
“联系上面,问是否要撤离。”
这里太危险,陆霆川不能拿所有医护和患者的命做赌注。
上面接到消息后,立即下达撤离通知,但得等路清理出来才能离开。
陆霆川让医护和患者开始收拾东西,方便撤离车辆到后第一时间能全员撤离。
然而陶镇的救援并没有结束,患者还在源源不断往阵地医院送。
有大夫看着新来的患者,不忍心不管他们,便问陆霆川:“陆队,怎么办?”
陆霆川肃目沉眉,脱下雨衣,重新套上白大衣,开始净手消毒,“愿意走的收拾东西等车接。”
不愿意走的留下。
但后半句他没说。
屋内的医护人员和患者霎时间安静,一双双眼睛盯着陆霆川。
就见他手消后戴上一次性外科手套,给新来的患者清创,模样无比的严肃认真。
登时,所有人仿佛找回了三魂七魄,纷纷该干嘛干嘛,没人再提撤退的事。
见医护们都如此无畏,患者们也仿佛吃了定心丸,不再置喙。
这批新来的患者刚处理完。
救援队便抬来了一个重症。
陆霆川立即检查生命体征,接了心电做了彩超。
最终确诊为急性心梗。
然而阵地医院的设备不齐,做不了造影,更判断不出是心脏的哪根血管堵塞。
陆霆川只能让人给抗凝和疏通血管的药,试试看。
在场没有心内科的大夫,就陆霆川一个是心血管相关的专家,还是心外科。
如果患者这种情况在医院,只需要做造影,扩张血管或者搭支架就可以。
但现在什么设施都没有,只能先药物控制。
等路通了再送去漫山县人民医院。
正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时候。
有人说隔壁临山有设备,可以做造影,但没大夫。
陆霆川当下决定,将患者送去临山,手术他来做。
临走前,他组织人将帐篷整体往里挪,远离塌方的地方。
临山的情况比陶镇好很多,阵地医院不是帐篷,是在临山的卫生院,或者说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医院。
所以才有造影设备。
但医院的有能力的医生都走完了,只留下没人会用的仪器。
陆霆川紧忙点兵,勉强能用的上就让上,临时凑了手术组。
还好造影不用全麻,不然这里连个靠谱的麻醉医生都没有。
这种情况在东大一院永远不会出现,心外的手术体制非常完善,每个组上手术的人怎么搭配,都有固定公式,抽调人的时候也不用担心缺人手,一个不行还有后备人员。
这里不一样,找几个做过冠脉造影的大夫都困难。
陆霆川在临山卫生院做手术的事很快在临山传遍。
毕竟这里难得来这样一位“大神”。
临山卫生院的大夫看陆霆川的时候都自带偶像滤镜。
尤其冠脉显影后,所有人暗暗发出惊呼。
陆霆川蹙眉,只觉得他们大惊小怪。
期间,有个大夫小声问陆霆川:“陆医生,你以前做过冠脉造影?”
他知道陆霆川是心外科不是心内科的。
“没做过。”陆霆川淡定道。
“那你怎么敢?”那人惊呼。
“看别人做过,”陆霆川说:“有介入手术基础,这种冠脉造影不难。”
难的是后面扩张和放支架。
手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面的人也翘首以盼卫生院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场手术出结果。
彼时。
宋思沐在临时安置点当志愿者,给安置人员发放物资时,听到有人议论,说陆霆川来了临山。
她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往临山卫生院跑。
萧佐看见冒雨离开的宋思沐,他赶紧拔腿追上。
完了,宋思沐老早就说要找陆霆川算账,这次陆霆川撞枪口上了。
卫生院和临时安置点不远,宋思沐跑到卫生院门口时,被萧佐一把捉住。
“他在做手术,你去也见不到他。”
“你放开,”宋思沐甩开萧佐的手,“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非要让程鸢来这地方做调查,明明这地方条件这么差,他是不不知道吗?”
萧佐无奈,“他肯定也心疼程鸢。”
“心疼程鸢?我看他是心疼他的前途吧?程鸢人都没了,他不去找人,跑来这里行医,这不是作秀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