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房间里就剩下洛小川、墨棋羽，还有文古和师颖颖。
中医科的人都知道，科主任文古是轻易不发火，但只要一发火那是真发火。
他们庆幸的是文古说的是重新查一遍房，而是重新抄一遍病历。
洛小川微笑地看着自动留下来的两人。
文古指了指自己，诧异地说道：“我也要出去？”
师颖颖立马举着手说道：“我用人格保证，一定恪守职业道德，保护病人隐私。”
说完，放下手又可怜巴巴看着洛小川：“我只是想多关心关心她。”
洛小川最终还是没有将两人赶出去。
他担心只有墨棋羽和自己在场的话，墨棋羽的心理会被自己碾压到崩溃。
通过跟墨琛的初步接触，洛小川深知其实治好墨棋羽的情志病和修复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是一件事。
万病皆有源。
墨棋羽的病根就是墨琛。
至于病因，一开始，洛小川跟文古想的一样。
但是看过自己让顾千屿查找的东西之后，洛小川认定墨棋羽的病根和病因同源，都是墨琛。
其实东凌宗一早就对墨棋羽烧炭自杀这件事展开过调查。
她是墨琛的女儿，东凌宗必须谨慎对待。
但是一根毛都没有查出来。
这也是墨琛回到东州后差点把东州局掀了的原因。
但是细思极恐之下，洛小川觉得很不可思议。
墨棋羽可以算是战部成员的家属，东凌宗在这件事上不可能不尽心尽力，但是依旧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墨棋羽事发之后，道听途说的说法是她被人pUA了。
所谓的pUA实质上是一种情感和精神控制术。
说白了，就是讨好型人格在作祟。
一个人无论在哪一种感情中显得过于卑微，都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情……
但问题是谁pUA了墨棋羽。
至始至终东凌宗也好，文古也罢，就连墨琛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影子。
“谁都有不敢面对的过去，所以.......”
不等洛小川说完，文古叹息道：“洛大夫，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下一秒，洛小川突然整个人都变了。
在他看来墨琛与墨棋羽之间的父女关系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唯有破而后立，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见过墨琛，他已经死了。”
洛小川刚说完，墨棋羽立刻停止了喊的动作。
她想要说话，但发现发不出声音。
她惊恐地看着洛小川。
洛小川随手取下她脖子上的银针。
“你说谎！他不会死的，他怎么可能死！”
墨棋羽愤怒中带着哽咽说道。
说话了，终于说话了。
还得是他。
文古此刻在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感谢了一遍。
只要墨棋羽肯开口，这病就有治愈的希望。
之前，文古已经将墨棋羽前期的病历资料都整理好了，其中重点强调了中医在这次救急中的重要作用。
他相信这一次院务会没有任何理由不通过他在急诊科设置中医急救诊室的提案。
如果能治好墨棋羽的情志病，那就完美了。
否则，哪怕中医急救诊室如愿以偿开了，文古都会觉得有瑕疵。
洛小川冷笑了一声，说道：“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三灾八难。墨琛又不是神仙，为什么不会死？”
墨棋羽呆住了。
猛然间她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问道：“墨琛是谁？”
前后短短几秒钟，判若两人的反差，让文古有些摸不着头脑。
师颖颖也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洛小川。
心想着难道这是墨棋羽又开始装了？
洛小川笑道：“墨琛是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他早就死了。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墨棋羽反驳道。
墨棋羽很聪明，可以说是一个天才。
从小到大无论学什么都快，无论是什么只要她看几眼都能完美地复刻出来。
一方面，墨棋羽性格天生敏感懂事，无限的放大无父无母的不好，让心里的怨恨层层叠加，日积月累。
让她在怨恨父亲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另一方面，墨棋羽在暗网的虚拟空间中复刻出了一个墨琛。
一个普普通通的墨琛，或是慈爱或是严厉。
会接纳她的聪明，分享她的喜悦。
她想给班里的男孩写情书，这个墨琛会在一旁跟着瞎出主意。
这个墨琛会经常出差，但是每次出差回来都会给她带好东西。
这个墨琛用了自己半辈子奋斗的成果来塑造她最基础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给予她最基础的物质，精神和心灵上的财富。
可是，这个墨琛唯独缺少了血和肉。
他是墨棋羽在暗网里复刻出来的一个虚拟的影子。
她就是被这个“墨琛”pUA了。
在暗网的虚拟空间中顾千屿能找到的资料，都是墨棋羽自己跟自己的对话。
她在里面一人分饰两角，自己pUA了自己。
等到有一天，现实的无和虚拟的有发生冲突的时候，墨棋羽的心智顷刻间崩塌。
以至于多次走上了极端。
洛小川淡然说道：“你是知道的，墨琛一直都在。”
墨棋羽一直盯着洛小川。
随后一脸殷切地说道：“告诉我他在哪？”
此刻躲在门外的墨琛听着，心里面却是翻江倒海，无限感慨，恨不得现在就推门进去。
但他还是忍住了。
洛小川说过想要治疗墨棋羽的病，他是关键。
所以洛小川要他什么时候出现，他就什么时候出现。
显然现在还没到时候。
洛小川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墨琛死了，我可以告诉你他埋在了哪。”
墨棋羽眼神呆滞，坐在病床上，双手猛地抱着脑袋，嘴里反复嘀咕着：“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了呢？”
“他没有死！你骗我！”
“他只是出差了！”
“他说过这次会给我带不一样的东西。”
.......
看着墨棋羽痛苦的样子，师颖颖有点于心不忍，小声提议道：“要不给她用点镇静剂吧，我担心她这么下去会人格分裂的。”
洛小川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如果想让墨棋羽睡过去，不用镇静剂洛小川也能办得到。
但是，这才只是刚开始。
墨棋羽首先要面对的是她虚拟的那个墨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