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楚玄离开后,清沐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状态,整日待在清晖院里。
闲着无聊,就让茂竹给她弄了一堆话本子,靠话本子和楚玄送的小玩意儿打发时间。
梁暮来到清晖院的时候,清沐正在解九连环。
“师兄,今日倒是回来得早啊,那几个老学究不拉着你研究前朝旧事了,还都是大学士呢,一说起来,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今日没什么事,不过有两件别人的伤心事说给你听。”
“哦,什么事,快说。”
清沐实在是个有些八卦的性子,一听说有热闹看,就来了精神。
“前几日夜里,任旭在狱中被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还有个神出鬼没的高手闯进了宋王府,和楚明打了一架,楚明没占到便宜,反而受了伤。这两件事是谁做的,不知道,都惊动了景庆帝,让人查了几日,也没什么结果。”
“那天牢的守卫呢,还有宋王府的侍卫可是楚明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居然也没发现。”
清沐有些好奇,什么样的人这么嚣张,这么厉害,这么令人心情舒畅呢。
梁暮思量了一下,说道:
“我猜测这两件事应该是一个人做的。天牢的人说完全没听到动静,是第二天一早才发现任旭的情况的。
听说任旭被点了哑穴,就算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想嚎也嚎不出来。
宋王府的人倒是反应迅速些,可还是晚了点,赶到的时候,那人和楚明正打得不可开交,楚明都挂彩了。
一看人多了起来,那人踹了楚明几下,几个跳跃间就逃之夭夭了。”
“这个人真厉害,管他是谁呢,反正是替天行道了。”
清沐觉得痛快,任旭死不足惜,楚明也该给他点教训。
梁暮倒想得深了,假如两件事是一个人做的,只看这个人的身手,估摸着应该是有江湖背景的。
而且直接就闯进了天牢和宋王府,该是对徽京也很熟悉的。
有个神秘的地方在梁暮心中呼之欲出,隐殿,没错,那个人很有可能是隐殿的人。
据梁暮所知,隐殿是江湖中一股隐藏很深的势力,在他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后,花费了很多心力,发现西越似乎也有隐殿的势力,索性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他离开西越后,也在西越留了可信之人,务必不能让这个势力在西越有所发展。
倒是在东楚的江湖,他几番查探之下,发现江湖中的几件大事背后似乎都有隐殿的影子,那些大事也与东楚朝堂脱不开关系。
于是他大胆猜测,隐殿应该是跟东楚朝堂有关,是朝堂用来控制江湖的势力或手段。
他只查到这么多,现在,身在徽京,一举一动处在监视下,也不能往下查了。
不过,梁暮有一种感觉,这个隐殿迟早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控制隐殿的人一定在徽京。
“清沐,阿玄送我的字画是幅难寻的珍品。今日无事,我想到宁王府去看看阿玄,算是还礼。你要不要跟陪师兄一起去?”
清沐想了想,那日的阿玄看着非常疲惫,也不知这几日好些了吗?
那就去看看吧。
说去就去,可带点什么好呢,二人突然发现,认识楚玄这么久了,竟然还不知道楚玄的喜好。
尤其是清沐,楚玄对她好,将她说的话都放在心上,可她竟然不知道楚玄喜欢什么。
“师兄,阿玄什么都不缺,我实在想不出送什么好。你想好带什么礼物了吗?我再想一想。”
“我新得了一把宝剑,削铁如泥,就送给阿玄吧。倒是没见过阿玄用什么兵器,也不知道他身手如何。清沐,你见过阿玄出手吗?”
梁暮有些好奇。
“没有,阿玄练武应该是为了强身健体吧,他是个王爷,也用不着跟人动手,想来身手就那样吧。师兄,不如我叫一套将军楼的席面吧,直接送到宁王府去,咱们也不用麻烦宁王府的厨子了。”
梁暮有些好笑,清沐还真是性情中人,想不出送什么礼物,干脆就自带酒食过去。
对楚玄来说,清沐能去宁王府走一遭,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
这几日楚玄也一直待在宁王府里安心休养。
其间,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去昭平王府见见清沐,已好几日未见了,甚是想念。
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日吧。
正准备出去呢,丹青一溜小跑地冲了进来,声音很是雀跃。
“王爷,昭平王和司徒姑娘来了,说是来看您的,宁叔把他们迎到了听涛苑。”
听涛苑是宁王府的主院,但是楚玄一年到头基本都在灵犀阁里。
听涛苑里,清沐正在和宁叔闲话家常。
“宁叔,好久没来王府了,之前在王府的那几日,多谢宁叔的关照。知道宁叔喜欢小酌几杯,我来的时候叫了将军楼的席面,还带了师兄的好酒,午膳就不用麻烦府里了。”
宁叔是宁王府的管家,自楚玄开府后就替楚玄打理宁王府。
他知道眼前这个娇俏可人、笑靥如花的美丽姑娘就是当日那个清秀的小侍从。
真是老眼昏花了,竟没看出来是女扮男装。
“哎呦,有将军楼的席面,还有昭平王的美酒啊,老夫谢谢姑娘了。王爷在灵犀阁呢,丹青已经去叫王爷了,一会儿就过来了。”
正说着,楚玄已从外面大步进来,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
“清沐、云起,你们来了。”
看吧,梁暮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只要清沐出现就好,礼物不礼物的那不重要。
“阿玄,这几日可好多了?你送我的那副字画,我很喜欢。前段时间得了一把龙泉宝剑,送给你赏玩。”
梁暮说着,茂竹就打开了装宝剑的盒子。
楚玄一看,果然是把好剑。
剑长约二尺一寸,剑身由玄铁而铸,极薄,透着淡淡的有些幽微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看着无比威严,剑刃锋利,当是真正的刃如秋霜。
“多谢云起,刚好我也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把宝剑极好。”
清沐也看到了宝剑,果然是把好剑,师兄出手一向大方。
跟师兄比起来,自己可真是穷啊。
清沐有些不好意思:“阿玄,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的。我就叫了将军楼的席面,算是请你吃饭吧。叫得多,还有宁叔和丹青和王府其他人的。”
“真是好极了,算起来我也有多日没吃过将军楼的美味佳肴了,这么一说,还怪想呢。清沐送的席面深得我心,多谢清沐。”
楚玄极给清沐面子。
清沐心下觉得好些了,阿玄既然想吃,那她的这份礼物送得也算合时宜。
一旁的丹青暗忖,姑娘你就算拿个馒头给王爷,王爷也会说,真是人间美味啊,这个馒头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馒头。
愉快地用完午膳后,梁暮借口以前没来过宁王府,想到处转悠转悠。
丹青见状,连忙热心带路。
众人皆极有眼色,听涛苑里只剩下楚玄、清沐二人。
“清沐,这几日一直在做什么?”楚玄问道。
“看话本子,还有你送给我的一堆小玩意儿,可以玩好久。
阿玄,你可别像师兄一样担心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徽京城就这么大,该玩的都玩遍了。
而且,我也知道这段时间各地藩王在此,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上吧。
徽京城繁华、气派,可不如江湖中自在,若不是怕惹事,我就潜到天牢里狠狠地教训任旭一顿。
幸好,有位替天行道的侠士,终于让人出了这口恶气。”
楚玄心道,你觉得痛快了就行,总算不负让无忧到天牢走了一遭。
“在江湖中就不怕惹麻烦吗?江湖也是复杂的,人心难测,不是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可见,在哪里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楚玄的话清沐也是赞同的,江湖的确也不是一片乐土,不过,她还是喜欢江湖。
“江湖当然也是有纷争的。可江湖中更多的人都是潇洒肆意的,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在江湖上,谁的武功高,谁的拳头硬,就能更自在些。不像在徽京,官大一级就压死人”。
“清沐,你还是心中过意不去吧,怕自己给云起惹了麻烦。所以在徽京,不敢像在江湖中那样。”
楚玄一语中的,清沐有些沉默。
“阿玄,我不该来徽京的。
我总觉得自己行走江湖多年,徽京城又怎么样,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是不怕的。
可因为我,整个东楚朝堂上下对师兄都很忌惮。
我自小与师父、师兄相依为命,与师兄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
我来徽京,只是不想让师兄一个人在异乡为质,别的都没有想过。
东楚怎样,西越如何,这些统统与我没有干系。
说起来,我是东楚人,师兄是西越人。
但两个国家的事情太大了,不是我能管的。
对我来说,师兄就是师兄,其他的不重要。”
听到清沐的话,楚玄心中稍安。
之前自己担忧有梁暮在中间,自己和清沐的路不好走,可清沐心中清明,她与梁暮只讲兄妹情谊,不说国家纷争。
那与自己呢,他日不是也可以只讲男女情谊,不说身份立场。
对清沐来说,楚玄就是楚玄,与身份无关,就是他这个人而已。
“清沐,人生在世,就短短几十年,还是想如何就如何吧。有你在徽京,想必云起的日子也是有趣的,你来的对,没有什么比有亲人在身边更重要的了。”
“阿玄,我可能需要点时间好好适应一下徽京。其实,来徽京也很好,如果不来,就不能认识你这个朋友。”
说着,清沐心中有一事,想了想,还是问问楚玄吧。
“阿玄,你和燕北做什么去了?休息了几天,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已经好多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燕北和我是去寻访一位名医了,那点老毛病已经大好了,以后都无事了。”
楚玄心道,可不能让清沐与云起给自己打上身体不好的标签。
听到楚玄如此说,清沐很欢喜,身体是最重要的,身体好了,一切都能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