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形状是圆润的,睫毛长却稀疏,且他两侧耳颞有些凹陷,本该是可爱的一双眼睛,却在他瞪圆眼的状态下显露得过分装模作样了。
他是个小下颌且内缩,下巴只在脸部底端显露出那么一点点,这种脸部结构有时候会有口呼吸的困扰,眼下他正细小地长着那张只有两指宽的小嘴呼吸,气促却很细微,像老鼠小心翼翼嗅闻观察周边环境那样警惕。
“纸条?”他迷惑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什么纸条啊,拉米雷斯?”
厉害,我心中暗叹。
“啊气死我了,”玛丽捏紧了拳头,“我头次遇见这么会装的家伙。”
“我们暴躁摇滚人不吃你这套好吗?!”
他恰当地往后缩了缩身子,目光求助般地望向对他最为宽容的莱姆斯,后者为难又无措地来回看了看,“那个,索妮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你的意思是说彼得是告密的那个吗?”
佩迪鲁惊诧又恐慌的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不是我。”
而我只是漠然地看着他这副姿态,有意解释给还没搞清情况的在场几人听,“肯特先生告诉我,斯莱特林考试的时候,有人事先在教授的桌上放了个纸条,内容是我们原本的计划。”
“字写得很丑,所以他记得。”我垂眼看了两眼手里的羊皮纸,对他的怀疑已是不言而喻了。
“哈,”西里斯陡然嗤笑道,“斯莱特林?索妮娅你竟然相信他们说的话吗?要我说,是鼻涕虫可能性最大,伊万斯不是那天早上就去请教过他N.E.w.t级别的魔药吗?”
他可能是想打个圆场,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斯内普或者肯特嫌疑更大,詹姆斯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跟西里斯有了短暂的对视,那是兄弟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
“我没告诉过西弗勒斯我们的打算。”莉莉厉声说,“布莱克你的指责简直蠢恶又站不住脚。”
“斯内普的字没有那么丑。”我说。
西里斯轻哼着耸了下肩,“那谁知道呢?也许他故意写得那么丑?”
“他看起来真混蛋,简直强词夺理!”玛丽气愤地说,“那你让佩迪鲁说,他在午餐后到考试之间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汇集到佩迪鲁身上,他腿上力气似乎不足以支撑他直立,他微微屈着膝盖,抠着脸颊难为情地说:“我,我午饭之后,去了厕所,一直到,到考试的时候才从医疗室回来呢。”
“对啊,彼得是我们放鼠鼠烟火的时候才出现的,他拉肚子拉了很久,都去了医疗室。”
詹姆斯笑说,试探性地看向我:“要不,我们去问问庞弗雷女士?”
“午饭到斯莱特林考试之间,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空闲。”我平静地回视他,“上厕所拉肚子,不管真假,再做手脚,再去庞弗雷女士那里做不在场证明,很充裕了,他知道所有密道不是吗?”
詹姆斯哑然,他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袍子,踟蹰着说:“索妮娅,你知道你这是在有罪推论是吗?”
“有罪推论,哈!波特你可真会卖弄!”玛丽说,“索妮娅需要抓住一个清白无辜的人进行有罪推论吗?”
我按住玛丽的肩膀,眼神冷然地锁定住佩迪鲁,“你刚才笑了。”
“在庭院的时候,你被鼠鼠烟火追,蒙头逃窜,却在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跳。”我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表情变化,我更加笃定了,“因为你几乎是前脚刚放完纸条,后脚就遇到了我,是吗?”
“而你会笑,也是因为成功地祸水东引了。”
“纸条,这是冲着我来的,至于能不能在这中间把水搅浑,让斯莱特林背锅又或者让我对詹姆斯他们产生不信任感产生友谊的裂缝?我就略微做这几个猜测吧。”
嗯,好手段。
“我说得对么?”我微笑地看着他
“哦不不不,不不是,拉米雷斯,”他瑟缩着肩膀好像蒙受了很大的冤屈,极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绝对没有,我发誓。”
“我,我看到你吓一跳,是因为,因为你看起来很凶…”他小声嘀咕道,“我一直都挺,挺怕你的。”
“莉莉。”我盯着他,只是略微偏了偏下巴,“你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口令吧?我们去瞧瞧那张纸条。”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个不引人注目的小习惯,他对纸张很节省,他会把只写过一面的羊皮纸,不管是纸条还是别的什么,都放进他办公桌左侧的第三个抽屉里,以待下次使用,有时候他会在上面写他新想的,不成熟的,需要改进的魔药配方,然后再装订在合订本里,我替他整理过,毕竟我做过很多次劳动服务了。”
我说得缓慢,没什么情绪的语调,这可能听起来有些恫吓。
他猛然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望着我,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适时地表露出一丝浮于表面的同情,“哦,小可怜,我吓到你了吗?”
玛丽倒吸一口气,她激动得疯狂扯莉莉的外袍,“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
“啊?啊,好,好。”莉莉还在愣神,她被玛丽扯得趔趄了一小下。
“不,不!”佩迪鲁这时候焦急地跨步挡住她们,他慌了,而且目光透出一种渴求,他望向我,祈求道,“对,对不起,拉米雷斯,是我,我放的纸条。”
他捂着脸似乎十分羞愧,“呜,我错了,是我放的纸条。”
“彼得?!”
詹姆斯惊声道,“你!你为什么啊?!”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嫉妒她了,”他垂头将整张脸都藏到了掌心,呜咽声从他指缝中溢出,“我害怕,我害怕你们因为她而忘记了我这个朋友。”
“…”
我有点受不了了,男生矫揉造作到登峰造极是件十分’wtF’的事。
玛丽拳头又紧了,“我真的好想揍他。”
佩迪鲁真的太善于利用自己的弱势了,我得说。
而暴露自己的弱势,这对于一个喜好打抱不平的男孩来说,简直是掐中了他的死穴,更何况这人是他的朋友。
詹姆斯推搡了佩迪鲁一把,他提着佩迪鲁的后衣领,把他拎到了我面前,“抬起头来,认真给索妮娅道歉!”
“像个男人彼得!”
那小子站都站不稳,头也不从脸里拿出来。
我凝视着詹姆斯的脸,他这是在说和,以朋友的身份。
他到现在还把佩迪鲁划在了他朋友的范畴里呢,朋友犯了错,他需要做出个表态,但他又不能放弃这个朋友。
“不,詹姆斯。”我轻轻摇头,“我不需要他的道歉,如果他道歉了,这就意味着我或许必须得原谅他,放下这件事,这样大家才能接着做朋友。”
“可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原谅他。”我凝视着他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他也有些慌,“索妮娅…”
“你记得肯特送给我的那个跟矮猪怪有关的比喻么?”我轻柔地笑了一下,“也送给你们。”
我把羊皮纸拍在他胸膛上,顺便理了理他的衣领,“晚安,还有,”
“祝贺你今天比赛胜利,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