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还记得飞行课上的内容吧?”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时刻准备迎接我出丑的状态。
“手放旁边对它说,起来。”
“我只是有点不熟悉,并不是脑子里一片空白詹姆。”
“这种事就像自行车跟游泳,学会了怎么可能忘记?”我胸有成竹地支出手放在身旁,“起来!”
扫帚完美弹入手心,就是这个冲击力道震得有点发麻。
“哇,索妮娅,你刚才那声起来真是念得掷地有声呐。”
西里斯抱着手站在一旁,他撞了撞詹姆斯,“像学龄前儿童哈哈。”
“噗,咳,”詹姆斯憋着笑清了清喉,“请继续。”
我心有不忿地一脚跨上去坐稳,调整一下姿势,转头刚要说请他们退开,他们就整齐划一地后退了两步。
“...”
“你知道我第一次用儿童扫帚就撞翻了克利切么?你呢伙计?”
“哇哦,那你肯定是故意的,像我,我只是撞碎了我妈妈最喜欢的一个茶壶。”詹姆斯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到另一个扫帚,他先我一步腾身,“来吧,妮娅,用不着紧张,只需要慢慢地这么一提扫帚头。”
“我永远也习惯不了这种没踩脚的装置,而且这也不是儿童扫帚!”我身体前倾平衡在扫帚上,“骑摩托车的姿势,好吧。”
我左右看一眼,这引得西里斯再次嘲讽,“哦索妮娅,你难道还怕踩到蚂蚁撞倒小飞虫么?”
我就地调整了一下方向,用意险恶地朝向他,“我们等会儿就知道了。”
他朝我摊手,“好吧好吧,没问题。”
“我可以为小飞虫承担这种撞击风险,你尽管来。”
“…”
往往就是这样,被吓唬的人要是一点也不害怕,那这种行为就尤其寡淡无味,我调转方向,翻着白眼说:“你的嘴真的很招人讨厌,西里,啊————!”
“fuuuuck!!!”
“妮娅——!”
“小心信号灯哟——”
我满目惊恐地看着眼前快速贴近的云彩,两只手紧紧抓着扫帚头,整个人身体无限贴近扫帚本身,但却无形更加快速了,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听见大风呼啸过耳,狂风拍在我脸上,我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一只猫头鹰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紧急避让!”
肉眼可见地,它惊恐地跟我擦肩而过,那翅膀险险擦到我的外袍,它一声愤怒的啸鸣,我敢说它肯定是在骂我。
“抱歉!”我埋低了脑袋根本不敢回头看。
呜呜我想念地面!这里连脚刹都没有!
“妮娅!”
“这该死的刹车在哪里?!”我大吼道。
“你需要放松身体!压一下扫帚!”
“像这样吗?啊——!”
“不不——!”
我整个人以V形姿势转头朝下,这比过山车刺激多了,呜呜呜。
“能不能有个人来给我按暂停?!我需要暂停!暂停!”
冷静一点,索妮娅,你得冷静一点。
我想调整一下坐姿,结果却整个人连同扫帚一起旋转起来,好不容易控制扫帚避免撞击地面车毁人亡,就又听到一声——“高速行驶,注意安全——”
“fuck u !西里斯!”
“妮娅!别松手!千万别松!”
“真有帮助啊,詹姆,真有帮助。”我粗喘了声气,感觉自己就像岸边苟延残喘的鱼,肾上腺素升到最高,这是我的心脏无法负担的程度。
然而神奇的是,一旦习惯了这种激烈后,我反倒在略有虚脱的状态下放松下来,对此反应最为迅速的则是我身下的那个扫帚,“好的好的,你现在听话了是吗?”
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慢了下来,然而我刚长呼一口气,又有一只鸟出现!
我先听见的是一声猛禽特有的啸鸣,从右边传来,小心地瞟过去,正正对上布莱克家养的那只金雕,它展翅的样子将近有我二分之一的大小了。
“哦,你好,盖勒瑞先生。”我讪讪地跟它打了个招呼。
它就在我身侧飞行,它的一侧鹰眼与我短暂对视,我几乎能看到那虹膜里一闪而过的红光,是阳光反射的结果,下一秒它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了腹下尖锐蹭亮的爪子。
“我不是兔子!盖勒瑞先生!”
我连忙下压身体调转朝头,它的爪子蹭到了扫帚的尾部,那声抓握勾挠的响动在我脑子里就意味着防空警报。
我仿佛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桶内部,直直旋转到眼冒金星才几欲呕吐地悬停。
“呕——”我反胃地干呕一下,“加西亚绝对不会这么对我,你这只臭鸟。”
“妮娅!你怎么样?”詹姆斯一个扫尾悬停在我身侧,“发生什么了?”
“盖勒瑞,那只臭鸟,它想让我出事故。”我捂着嘴唇,眼有麻木,“我以后绝对不会喂它任何东西了,绝对!”
“呼——”詹姆斯一脸心有余悸,“吓我一跳,你飞得太棒了妮娅!”
“…”我绝望地扫一眼他的脑袋,“需要我说谢谢夸奖吗?”
他连忙摇头,“不不不,你真的飞得很棒,真的。”
“我原本都做好你会在高空被甩落的准备了。”
他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真的很棒,你做得很好。”
好气啊,但是又发不出来…我吹了一把凌乱的额发,“我得歇一下,手抖了。”
交感耗竭的后遗症,细微的操作稍微有点费力,我试图使用深呼吸来平静身体,然而并没有特别大的用处。
“来,把手给我。”他靠近后伸手过来,“活动活动就好了。”
“你知道这样其实更容易发生事故吗?”嘴上这样说着,我还是伸手握住他,“一年级的时候我听说当年的一对格兰芬多情侣就是这么从半空坠落的。”
“哦我知道那件事,他们好像是在医疗室躺了一个月吧?”他一边回忆着一边揉了揉我的手,“但他们可不是牵手导致的。”
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一下,“我听芬威克说,他们是打算来一场高空热吻,”
“大概是接吻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故。”
“…哦。“我干巴巴地应承了一句,“是谁啊?”
“普威特兄弟的那个妹妹,莫莉,还有她男朋友亚瑟·韦斯莱。”他微微抬眼,轻声说,“亚瑟躺了一个半月,因为获得了普威特两兄弟的倾情照顾。”
“双胞胎唯一的妹妹,能理解哈哈哈。”我都能想象韦斯莱是怎么被修理的。
“艾布纳知道我们交往了吗?”他突然问到。
“我还没告诉家里,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忍不住想,我是不是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啊,这…”我有点为难道,“还早吧,艾布纳可能都不是唯一的一个挑战。”
“哦?”他长吟着点了点头,“我突然想起去年的占卜课上,西里斯给我的情感占卜。”
“他当时说:’栅栏,很多栅栏,伙计。’”
“哈哈哈这也能当真吗?”我有点不信,“这种事往往是心理暗示更多吧?”
他偏了下头,“是不是真的,以后就会知道了。”
“你好点了吗?好多了我们就准备下去了,还是你想再飞一会儿?”
我动动手腕,握着扫帚说:“要不,再飞一会儿?”
“好,没问题。”
然而我五分钟后就后悔了。
起因是我们发现加西亚被一群乌鸦围攻了。
加西亚是一只好猫头鹰,我们理所应当地应该去拯救它,它被一群又一群乌鸦压在半空揍,那群乌鸦有着严格的分工,先遣队之后还有候补鸟员,一队上了还有二队三队,它们把加西亚的毛啄得到处都是,雪白的鸟羽四处飞舞,宛若凌迟现场。
我不后悔搭救加西亚,但问题是,禁林附近的那群乌鸦,真的,它们太难缠了!
鸦科大佬联合起来可以称霸整个鸟界,我从来没见过比它们更难缠更聪明的鸟了,有些鸟叼石头,有些鸟还想抢我的魔杖!还有些鸟竟然飞到我头上拉屎!!!!
“我发誓,我跟禁林附近的那群乌鸦杠上了!呸!”我张嘴吐出嘴里的鸟毛,“我明天就蹲守在禁林里专门打鸟!”
詹姆斯手里捧着加西亚,“哦该死,它翅膀被啄得只剩下几根毛了,这还能长得出来吗?”
“眼睛怎么样?眼睛没事吧?”
“嘶——有点血,可能得找凯特尔伯恩教授看看。”
我看了看手里的扫帚,那上面全是黑羽毛,乌压压的一大群鸟,单是冰冻咒根本解决不了,还得用扫帚开路。
只是一场快进快出的拯救行动,就搞得我们灰头土脸。
落地的时候西里斯都惊了,“你们去打群架了?!”
“哦是的伙计,”詹姆斯示意他看看手里,“你的雪鸮,它被乌鸦围攻了。”
“啊,我说怎么听到很多鸟叫声呢?”西里斯走过来接过加西亚,“这个战况,这么惨烈吗?”
“它还能恢复吗?”
“哦加西亚,你怎么会跟那群乌鸦干上呢?”
“它们甚至不是你的食材啊…”西里斯皱着眉头摸了摸它的脑袋,“伙计你还好吗?”
“太过分了!我第一次看见乌鸦欺负雪鸮这种猛禽!”
“完完全全压着它打!”我撸了把袖子,“打群架是吧?要是单挑加西亚根本不可能输!”
“…你看起来,似乎还没打尽兴?”西里斯难以言喻地看着我,“不然你再原路返回?我相信它们还在原地徘徊。”
“西里斯,那是你的鸟是吧?”他的态度令人火大,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在意加西亚,我气得从他手里抢过加西亚。
“喔喔,冷静点索妮娅,”他嘲讽地挑了挑眉头,“你不能因为我没有参与战斗就说我不关心加西亚。”
“我没有,”我梗着脖子说,“但你一点也不愤怒,我生气的是这一点。”
“啧,我们不是你跟皮波,”他无不讽刺道,“你为你的狗打架,就能证明你是更好的主人了?”
“咳,要不我们先回去?”詹姆斯站在一旁轻声开口,“加西亚看起来需要治疗。”
我深吸一口气,把加西亚还给他,“没问题,鸟的主人就在这里,我又不是它的主人,我生什么气?”
“我先走了,我要回去洗澡,我身上全是鸟屎。”我微笑道。
詹姆斯欲言又止,他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你不吃饭了吗?”
“不吃了,气饱了!”
“别跟着我,我需要好好冷静,像某人说的,好好冷静。”
“嘿,你这是迁怒,妮娅?”
“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