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沈维听到岑郁没有回头，只是看着自己的掌心这么说。
“我工作还没做完，先回去。”他说着挥挥手，准备回公司……大概是因为大厦里刚刚发生过跳楼事件，岑郁午休想要去顶楼的时候，发现安全通道的门已经锁死。
这一层已经没有任何公司，他干脆坐在楼梯间里。
沈维发消息问他去哪儿了，他说自己在厕所。
还不到休息的时间，岑郁看着楼道里的监控，不知道什么时候保安才会上来抓人——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估计大楼保安看见有人接近顶楼就会胆战心惊。
可直到他在安全通道里坐了五分钟，才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背后就是通往顶楼的通道，后面的门完全锁死，不应该有人从背后来的。
岑郁掏出口袋里沈维午餐时间塞给他的奶糖，剥开一颗放在了嘴里，他嚼着口中的奶糖，最后感觉那个人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没说话，那个人也没说话。
岑郁只是坐在台阶上，半晌之后他才问，“值得吗？”
“留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在不久之前，他也询问过黎崇鹤是否值得。
他回头看着静静坐在自己身后的裴乐筠——
对方还是那日他们在图书馆见面时的打扮，或许对裴乐筠来说，那是他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岑郁看着他，裴乐筠展颜笑了片刻，“没什么不值得的。”
岑郁不说话了，他坐在楼梯间里，看着八卦群里闲聊的各种消息。
“我的梦里……总是出现倒塌的大楼。”岑郁说。
他像是对裴乐筠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偶尔的时候，我站在那里……其实我梦里还有一座水族馆。”
“水族馆？”裴乐筠好像来了点兴趣。
“应该是水族馆吧。”岑郁有点不确定地说，“但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上面有一些标识，说这里以前是水族馆。”岑郁并不怎么做梦，但除了在这个世界里，偶尔做梦的内容，都与他那些灰色破败的记忆相关。
“我看见了鲸鱼的标本。”
“还有泡在池子里的鲨鱼。”
“不过我后面去网上搜了一下，觉得我梦见的应该不是水族馆，而是一个海洋生物展览馆。”岑郁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我当时应该挺开心的。”
裴乐筠露出了点好奇的表情，“为什么？”
“不知道。”
“可能因为当时和我在一起的人……”岑郁的舌尖依旧能感觉到奶糖残留的甜味，“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
“但我猜可能是我的好朋友。”
岑郁最后看向身旁的裴乐筠，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嘴。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你认识一个叫做裴恒筠的人吗？”
裴乐筠有点茫然地摇头。
“……这也是我梦里的一个人物。”岑郁说的当然是第二个世界里的裴恒筠，他站起来，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自己身旁的裴乐筠。
最后还是弯腰。
他低头靠近裴乐筠……伸手掐住了裴乐筠的脸颊。
裴乐筠虽然不明白岑郁的意思，但是这种显而易见的亲近还是让他顺从地抬头。
岑郁看着裴乐筠。
就算外貌有所区别，性格上的本质还是一样，他在心底想着，“张嘴。”
裴乐筠顿时瞪大眼睛，他又是惊喜又是不敢置信……这种感觉仿佛一直对自己不冷不淡的猫，终于愿意稍微蹭一蹭他的胳膊，他张开嘴，看着岑郁逐渐靠近的脸——
一颗奶糖塞到了他的嘴里。
“挺甜的。”岑郁说。
“你也尝尝。”
裴乐筠：“……”
他愣了几秒，嘴里的奶糖存在感太强……他又是失落，又觉得好像本来就该这样，所以也没什么抵触，只是咬了几下口中的奶糖，言不由衷道，“真甜。”
岑郁靠在安全通道的栏杆上，看着裴乐筠又是闷闷不乐，又是暗自窃喜地嚼着口中的奶糖。
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来到1点25分，再有5分钟，午休时间就结束。
岑郁抬眼看了眼楼梯间里的监控，“保安一直没上来……是不是你把监控屏蔽了？”
否则早应该上来赶人，防止再来一个跳楼模仿者。
裴乐筠坐在楼梯上，他嚼着嘴里的糖，含糊不清道，“是。”
他难得能和岑郁单独待一会儿，才不希望有人来搅局。
岑郁把手机放入口袋里的时候，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1点26分，算算下楼的时间也差不多。
想到这儿，他又抬头看了眼监控，然后弯腰，脸怼到了裴乐筠的面前。
裴乐筠的视野中，只剩下了岑郁眼下的泪痣，对方半垂着眼，他能感觉到完全一样的奶糖香气……他忍不住想要追逐更多，却被岑郁按住肩膀——
“停。”岑郁稍微有些气息不稳，他掏出手机看了眼，“1点29分，走了。”
岑郁说着便转身要离开，却被裴乐筠拽住了衣角……
岑郁转头，裴乐筠抬眼看着他，他张口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原本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郁。”裴乐筠摸着嘴角笑了起来，他看着岑郁——
“下个世界见。”
……
岑郁极限时间赶到工位的时候，旁边同事还震惊了一秒，“你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
“对了，听说你和那个实习生一起去吃饭了？”同事一边摸鱼，一边问，“你们中午吃什么的，要是有不错的店别藏着……”
他话说到一半，看了眼岑郁的样子顿时又道，“算了，看来我吃不了。”
岑郁：“？”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吃不了？”岑郁纳闷。
“那可不，我不能吃辣。”同事转过头，又开始提心吊胆地摸鱼，“看你这嘴肿的，估计辣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