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健先做检讨,市委办公室秘书一科主要是为市委书记服务的,秘书一科不仅要为徐浩东起草报告和讲话,为各类文件交给徐浩东签字前把关,还要当好徐浩东的眼睛和耳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掌握里外上下的政治动向。
班子不团结,绝对是严重的政治动向,李子健不是不想汇报,实在是徐浩东伤势太重,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海州市委副书记王惠安有过特别交待,在徐浩东能坐起来之前,不能把重要工作和重要情况转达给徐浩东。
徐浩东只是责备,不是批评,因为怪不了李子健,更何况事出有因,李子健又是他最重要的助手,换别人根本胜任不了李子健这个岗位。
“浩东,总的状况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你在岗位上时,两套班子成员们的工作都在你的监管之下,重大决策更是你亲自经手,大家自觉地形成了互相合作的氛围。现在你不在岗位上,二把手李继国和三把手阎芳是双头制,政府那边的事,副书记阎芳插不上手,同样的样况,市委这边的事,李继国也插不上手。李继国和阎芳二人不仅互相看不起对方,而且还有积怨,所以,现在索性就是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互不干涉,整得还挺默契。”
徐浩东听而不语。
“浩东,具体的情况我就不说了,反正现在是各行其是,刚才纪委书记沈腾来汇报工作,一定没有把话说完。前几天沈腾要求召开市常委会议,他要汇报去年的纪检工作,同时请常委会部署今年的纪检工作,结果李继国和阎芳都没有回应,搞得沈腾很是难堪。我估计,沈腾刚才是怕你生气,所以才没敢告诉你。”
徐浩东一动不动地吐了一句,“说说最严重的情况。”
“那我得先声明一下,是我个人的观察和分析啊。市委这边,阎芳与市委办公室主任李莹打得火热,两个女人一台戏,此外,组织部长罗新良与阎芳也走得比较近,三个人有形成小团伙的迹象。市政府那边,主要是代理市长李继国和常务副市长孔正豪之间的问题,李继国与副市长陈修杰是多年的伙伴的关系,现在加上市政府办主任姚兴斌,三个人似乎也正在抱团,当然了,我估计姚兴斌是被动的,他毕竟是班子里的新人嘛。而孔正豪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与副市长沈连文和副市长陶书兰,还有统战部长孙和平,他们四个好象也走得很近,毕竟都是外来的,相对有共同的语言。”
徐浩东笑了笑,“这么说来,两套班子里,只有六个人还算把持得住。”
李子健跟着轻笑了一声,“把持得住,你可真会形容,王伟明是你的知己,常达林是老革命,孙洋是王伟明的高徒,不用你的教导,他们三人自会把持得住。沈腾在纪委,杨凌在公安局,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刘浚如副市长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他们三个就是有心找人抱团,也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根本不存在把持得住把持不住的问题。”
徐浩东沉默了一会。
“秀才你说,这正常吗?问题出在哪里?难道是我这个一把手的问题吗?”
“这个么……我还没有想过。”
“放屁,快说,实话实说。”
“好吧,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李子健思忖着说:“咱们两套班子现在这种种状况,既正常又不正常。问题出在咱们这个权力的架构特点上,是金字塔型的,你是云岭市这座权力金字塔的尖顶。当然,这既是你的问题,但从普遍意义上讲,哪个地方都是这样,所以又不仅仅是你的问题。”
徐浩东笑骂着说:“去你的,你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吗?”
“我只能这么说。”李子健笑着说:“咱们的权力架构,无不体现着一把手的重要。一把手坐得直、行得正,班子就基本上不会出问题,一把手要是胡作非为,班子肯定会乱七八糟。也就是说,一把手是保持班子团结、稳定、平衡的唯一核心,一旦一把手出了问题,比方说现在,你缺位了,立即就会发生六神无主的局面,二把手和三把手反而会束手无策,行使自己手中的权力时也变得无所适从。”
徐浩东点了点头,“有道理,说我,具体地说说我。”
李子健说:“不是我捧你,我也不会捧人,但你确实是个特别的存在。你太能干了,或者说你太强势了,二把手和三把手的能力与你相差太远。李继国么,格局太小,而阎芳呢,不客气说,头发长,见识短,她根本就没有格局,没有大格局的人,是当不了一把手的。这样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必须有一把手领着管着,离开了一把手就会迷失自我。”
徐浩东谦虚地笑了笑,“我太能干了吗?我太强势了吗?”
李子健跟着笑笑,点着头说:“你不要假谦虚,你的能干有目共睹,我说的太强势,实际上也就是太能干。正因为你太能干,李继国和阎芳与你差得太远,所以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李继国和阎芳二人现在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自保嘛。抱团取暖,不一定就是拉帮结伙,领导干部也是人,有胆大的也有胆小的,看到情势不妙,当然会本能地采取自我保护的办法。”
“嗯,说办法,解决问题的办法。”
李子健摇了摇头,“没办法。”
“臭秀才,你不是说该敲警钟了么。”徐浩东瞪了李子健一眼。
李子健摊了摊双手说:“敲警钟是必须的,但敲警钟不是解决问题,现在班子里的这种状况,我看挺好,其实对你也最为有利。先让他们各行其是,自我发挥,等你伤愈后回去上班,你收拾他们不是反而更方便了吗?”
“嗯,好象还真是这样。”点了点头,徐浩东说:“子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先让他们闹着,我就当看不见听不着,等他们折腾够了,我再出手收拾他们。”
李子健笑着说:“对,现在你是伤员,你有自私的权利,只要他们不危及到你的地位或利益,你就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徐浩东点着头问:“那么你说说,这警钟又该怎么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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