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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督山,在中土中心偏南的地方。

那是一座会自行移动的山峰,中土结界曾经在哪一个方面曾经受到过的压力最大,这座山峰就会往哪一个方向“行走”。

五百年前,七罪魔君在南荒和中土的交界处,欲效仿造父之龙旧事,开天辟地,自成世界。

那个新世界之中,每过一日,天高一丈,地厚一丈,混沌开辟,清浊双分。

一旦稍微放任一段时间的话,新的世界就会在自我生长的过程之中,撑开中土结界的压力,自然而然的深入中土山水,成为一座完全掌控在魔族手中,无法封闭的桥梁。

彼时,徐帝君与三教高手、正道群雄,不得不主动出击,杀入那个蒙昧天地之中,八荒异族高手各自涌入,围绕着那个不断生长的世界,开启了一场大战。

虽然因为那个世界之中,天地蒙昧,清浊初开,各族之中水平中等的高手,都还无法在其中生存,更别提参与那一战,所以整体的规模,比不上千年一度的杀劫。

但是仅以高层之间的战斗来看,其惨烈的程度,完全不逊色于任何一次杀劫。

上一代的儒教教主,就死在那一战之中,时任道教诸脉共主的水晶湖主人,也在那一战之后身负重创,回来之后没几年就病故了。

战斗的尾声是徐帝君驾驭司天之座,击退七罪魔君,将那个清浊初开的世界打回混沌,平定乾坤,重造山水。

事后,天督山因为那一战的影响,从中土的中央地带,自行向南移动八千里有余,大半个中土正道,自此都要向南礼敬。

不过,这个世界上有正道必然有邪道,即使是中土人族这种八面环敌的处境,数万年来,不顾人族大义的邪道,也从来没有断绝过。

那些只为一己私欲,想要趁着种种大乱获取利益,成就一方霸主的,倒还不算什么。

邪道之中,遗害最大的,一个是山川之父,一个是郑玉琼宗。

前者生来具有异能神通,能够号令群山让路,千川随行,曾经由邪入正,又由正入邪,开辟了将人族转化为魔族的法门,《九天辟圣秘魔法箓》,当年被他肆意刻印在众多人族脑海之中,使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顺应其中法门,转化魔气,蜕变魔身。

当年以大乘佛尊的修为,都险些被山川之父诱使分裂出一道魔性半身,三教百门,八千流派,人人自危。

那一代的天督为了镇杀这个大魔头,从天幕之上洒落神辉,广照整个中土之地,百日之内皆如同白昼,这才净化山川,扼杀了此人。

斯役之后,那一代的天督,只在位八百年不到,就已经寿元干涸,不堪重负,仓促传位。

至于那郑玉琼宗,则将炼尸养鬼、禁劾魂魄、巫蛊厌胜等等不入流的法门,集合一身,推演到了空前绝后的境界,修炼出了九层不朽真身,开创麻罗教派,建造泰古艨艟巨舰。

他有先天五鬼搬运大法,借助泰古艨艟巨舰,穿行在阴影世界之中,秘密搜罗天下高手的尸身残魄,竟然打算在八荒异族和人族之外另开一大族群。

巅峰之时,此人放言说:“九天之下,不分人魔妖怪,一切种族,死而不化,尸僵为灵,便称作僵尸,吾为僵尸之祖,必将创立永恒不死的国度。”

后来他甚至不满足于收集尸身,而是研创出一种红雪疫气,瘟疫之下,直接把众多活物变成僵尸,收为仆役,就连域外异族都不能幸免。

这样的举动,招惹的对头实在是太多了,当时人族、魔族、邪灵等等,先后找到了他的老巢,又是一场混战,绵延了上百年的光阴,才算是彻底的剿灭了他的道统。

经过这两次事件之后,中土正道对于人族之内的邪派警惕更甚,天督镇守对抗外族,局势较为稳定的时期,三教中的大多数高手,都在游走各地,扼杀可能出现的邪道大派根苗。

这一次千年大战前夕,徐帝君更是特别遣派自己麾下的左护法“灵山空谷”鹤天行,右护法“远鸣幽谷”燕地命,携带门下众多使者,按照多年来侦查审阅所得的情报,往各地剿灭那些必然不顾大义、甚至可能借着邪功魔法通敌的内患。

各地的一些小门小派,虽然未必敢主动赶赴边境,却也对这种事情大为赞成,积极提供消息。

慷慨赴死的豪情义气,他们或许没有,但卧榻之畔岂可容他人酣睡,借助天督之势,铲除自家周边的那些邪派,这样的胆子,他们有的是,而且很大。

红螺雅阁,就属于这样的一个门派。

一个月前,天督使者上门,指名道姓,要他们配合铲除幽楼老怪。

那幽楼老怪,本来就经常在这八百里佳陵峪活动,其门下弟子,明目张胆地向各派敲诈勒索,甚至要求处子美人供奉,附近的三大世家,六大派门,苦其久矣,结成联盟,也只能勉强与其抗衡。

但是天督使者一到,这老怪物就销声匿迹,只把自己那些门人弟子留在峪中,祭了使者的宝剑。

红螺雅阁配合使者设局,一边放出消息,广邀各派,为使者设宴,一边则派出自家小辈去那老怪巢穴之中,假装是狐假虎威,搜刮幽楼的家底,行动之时,极尽嘲讽之能事。

那老怪观察许久,果然按耐不住,准备毙了那几个无知小辈,他刚一出手,就被潜藏在侧的使者抓住痕迹,斗杀在幽楼宝库之中。

然而时隔三十天,把此地清扫过的天督使者早已不知去向,幽楼老怪居然再度现身。

“怎么可能?!”

红螺雅阁的阁主,紫金冠,白缎袍,果然风雅,鼻梁高挺,留着黑亮的八字胡,此刻却是一副面色扭曲的模样,咬牙切齿。

这整座庄园,处处都是墙倒屋塌的痕迹,黑烟滚滚,烽火四起。

院子里那些绿油油的花草,也被烤得枯干卷曲,地上躺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当时我们亲眼确认过,你的肉身被使者飞剑穿心,打成飞灰。三魂七魄,也被那一道万夫莫当的铁血剑意缭绕,切割溃散而亡。”

“那幽楼老怪绝没有什么替身法门能够瞒过天督使者的法眼,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冒这老贼来灭我红螺雅阁?”

那幽楼老怪,黑袍披身,头戴高帽,也是一纯色的漆黑,却面白无须,手上捧着一个骷髅头,轻轻摩挲着。

而在他背后空气之中,有一个幽绿色的隐坑,完全由元气构成,像是随他运动的一种背景,陷坑的边缘,则是一圈跳动的星座符号。透露出诡异的光芒。

这正是幽楼老怪的独门护体功元,百鬼守关元气。

他听了那雅阁阁主的话,也不回应,只是把目光放在对方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身上,一寸寸的扫视过去。

那几个年轻人,男子俊秀,女子娇艳,都是雅阁之中出色的后辈,还有一个是那雅阁阁主的妹妹,虹萝才女。

当初正是她们几个进入了幽楼老怪的巢穴之中,一边做出搜罗宝物的模样,一边言语交流,处处嘲讽。

尤其是那个虹萝才女,从前一向才名远播,艳若牡丹,但是一旦有意冷嘲热讽,真可谓是妙语连珠,往往从人想象不到的角度出发,把这见多识广的老怪都气得三尸神暴跳。

当时他贸然出手,以至于被天督使者抓住踪迹,这虹萝才女至少可以占一大半的功劳。

只不过在如今遍地尸体的映衬之下,那虹萝才女早已花容失色,泫然欲泣,看不出半分当日的骄傲神气了。

幽楼老怪心里畅快:“我听说,你曾与道教逍遥教主的徒儿有过一些交集,甚至还跟儒教凤姿鸣舞夕阳君,共处过一段时日,昔年不曾在意过,上一回倒真是讨教了你的口才,想必你把那两个黄口小儿伺候的很是惬意啊。”

“哼哼哼,可惜他们两个早就去了边境,今天谁也保不住你们。待我把你兄长慢慢杀了,就送你一道禁法,管叫你变成无日不欢的荡妇,去那些乞丐窝里,发挥你的专长。”

伴随着老怪怨毒的声音,他身上压下来的那一道阴戾玄光更加沉重。

雅阁阁主举剑向天,如同百花簇拥的剑气,碰上了那样一力胜巧的玄光,顿时全被吞没,他往日自诩的清逸风雅而不失于凌厉的剑道,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才发现其华而不实的本质。

剑法之中模拟百花烟香的虚招再多,再怎么让人眼花缭乱,神驰目眩,也无法阻止那一道玄光压的越来越低,离他们头顶,甚至已经不足两尺之地,剑刃被死死压住,越来越弯曲。

剑身上传下来的力量,如同一根根带着丝线的绣花针从十指尖端穿刺进来,在雅阁阁主的体内密密缝织,皮下的血肉变得浓稠如墨,皮肤上看似无损,却泛起了比胭脂还要红艳的色彩。

这雅阁阁主,不禁发出惨叫。

幽楼老怪说要将他“慢慢杀了”,这四个字,在真正感受到的人身上,才能品味出那种不寒而栗的狠毒。

虹萝才女等几个后辈一起出手,可他们比红螺阁主还要不堪的多,那些绚烂缤纷的真气,尚未碰到玄光,就已经隔空溃散开来。

光是从空气里反震下来的那股力道,就叫他们一个个全都双膝一挫,瘫倒在地。

这时,空中忽然飞来一把黑黢黢的小剑,刺入红螺阁主的右臂根部。

也许是已经被幽楼老怪折磨的太狠了,这一剑入体,不但没有让他感觉到新的痛苦,反而觉得手臂一凉,惨叫声都低了一下。

已经蔓延到肩头的胭脂血色,竟然为之消退了半分,且同时更有一股水墨剑气,顺着他右臂汇聚到镶嵌明珠彩玉的长剑之中,剑身一弹,将那一股玄光生生顶起。

幽楼老怪看见那一只黑色短剑,怒道:“神足墨客,你敢拦我?!”

这一剑还只是一个开头,夜空之中,又接连飞来十一只黑色短剑。

最后方的两支短剑,承载着一双布鞋。

一个山羊胡子的斑发老者,站在短剑之上,手掐剑诀不断凭空书写,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狂草凌乱的墨迹。

这神足墨客,是三百里外的一个知名剑客,以《泼墨挥毫千字帖》享誉附近几个派门,看起来颇受推崇,其实却只是个江湖散人,一向随波逐流,明哲保身。

为防被其他门派忌恨,他连收徒弟都不能多收。

幽楼老怪一向瞧不起他,觉得他武功或许还在这红螺阁主之上,但却一点心气也没有,真打起来,只怕敌方故作厉色的高喝一声,他就要迟疑半响,无论是哪个掌门都能将他斩杀。

这般庸碌之人,今天竟然一反常态,最先赶来援救,幽楼老怪更是气恨,手中骷髅头一抛,双手运化,手掌接连不断地拍在那光滑冷白的天灵盖上。

那骷髅头如同铁鼓铜磬,在他双手拍击之下,发出一道道拖拽着焰尾的骷髅掌气,呼啸着贯击长空,轰炸八方。

红螺阁主刚勉强站直了腰,就接连被十几道骷髅头轰击过来,挥剑格挡数遭,终究被打飞出去。

“我从地狱归来,正是幽楼百鬼元功脱胎换骨的明证,当初你们要联手结盟,才能勉强与我抗衡,现在的我,杀你们如杀猪狗。”

幽楼老怪放声大笑,“就是那天督使者再回来,我又有何惧?”

呜!

黑色的短剑穿刺,如同笔走龙蛇,留下空洞悠长的鸣啸,切断了一道道的骷髅掌气。

山羊胡老剑客打法一反常态,狂放不羁,竟然主动接近到幽楼老怪身前百尺以内,冷笑一声:“什么地狱归来,你难道不是得了红莲十字印记,才莫名其妙死而复生的吗?”

说话之间,老剑客手上衣袖挥舞,扫落一节,露出手腕内侧的印记,红莲盛开,十字灰蓝。

幽楼老怪瞳孔一缩,顿时被接连数道飞剑打在护身功元之上,向着远方砸落下去。

老剑客看到了他的反应之后,终于笃定,心中狂呼道:“果然是这道印记让我复活的,这东西真有神效,我走火入魔死而复生,并非是做了场梦!”

呜——

墨色的短剑,疯狂的回旋,元气凝聚为成千上万的剑影,如同暴雨一样落下去。

老剑客就在这样的暴雨之中,从天空中向着大地狂奔,把刚要起身的幽楼老怪迎面砸进了地里。

幽楼老怪暴怒不已。

其实重生一次,只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状态而已,根本不像他刚才吹嘘的那样,功力有所进步。

但是这个山羊脸的老东西居然好像真的变强了很多,他的功力到底增强了多少还不好说,光是这个战斗的风格,跟从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从前的老剑客,对着一把蚕丝悬挂的长刀,都不敢走过去,那么现在的,他估计就是对着上千把刀山油锅,都敢硬闯一回。

死一次能给人带来这么大变化吗,我怎么没赶上这种好事?

幽楼老怪匪夷所思,怒吼道:“你发什么疯?”

“发疯?”

老剑客大叫着将狂草一样的墨迹剑气不断甩击出去,“我今天才是终于正常了。”

“你可知道,老子当年有多想做个大侠?!”

神足墨客当年练剑的初衷,就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客,这个梦想从他八岁入门到他八十岁出师,都没有变过。

那时候他还是个八十岁的少年,但等他入了江湖,区区三年,就已经老态龙钟,沉默寡言,学会了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那三年之中,初出茅庐的他当然经历了很多,但总结起来,就是他见识到了江湖的残酷,彻悟了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当遇到从边境潜入的魔怪,屠杀了数座村庄,屠杀了前去伏魔的一整个派门之后,天知道那时他有多想冲上去,只是等他迈开脚步,狂奔到大汗淋漓之后,才发现自己是逃了。

他就是真的害怕。

谁能不怕死呢?

从那之后,他甚至开始怀疑故事里那些大英雄,甚至有时会以为边境那些舍身忘死的士卒,都是被强迫的,不是出于他们的自愿。

毕竟没有人会不怕死。

这疑心一生,泼墨狂草千字挥毫的功力,就开始倒退了。

几个月前,他的功力甚至退步到了,在早起对朝阳吐纳的时候,都能走火入魔,一股浓血冲脑而亡。

这般死法,何其可笑?

弥留之际,神足墨客满心的悲哀,掺杂着一点解脱,却终究还是有所不甘。

做不成大英雄也就罢了,但回顾一生,自己竟然连一件可以称得上真英雄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如果这一生是一个话本故事的话,那么他一定是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配角,甚至是一个逗人发笑,又很快被人忘记的丑角吧。

他怀抱着这样的念头死去。

然后……他又活了。

“就算经历了一次生死,我还是怕死。”

神足墨客对自己有着明白的认知,“果然啊,我比随便一个边境的士卒都差远了,注定做不成真正的英雄豪杰。”

“但是!如果这种程度不是真正的死,老子难道还做不成几件剑侠该做的事吗?”

他几乎在一刻之间,倾尽了自己所有的功力,短暂的压制住了幽楼老怪,但很快,功力耗尽的他来不及回返元气,眼看着幽楼老怪又要起身,只能亲手抓住短剑,扑杀了上去。

一个修炼驭剑法门的剑客,当他变得被迫以手持剑时,基本也就确定了这一战的结局。

幽楼老怪虽然被打得极其狼狈,但身上的伤势其实不重,见到神足墨客持剑扑来,气极反笑,便要挥出骷髅头,将他打个粉身碎骨。

只是这老怪物刚一抬手,突然觉得浑身一凉,功力尽灭。

那两把短剑势如破竹,一剑刺穿他心口,一剑刺穿他头颅。

老怪物瞳孔放大,映照出神足墨客同样意想不到的表情,随即,肉身粉碎。

八百里外,云霄之上,一道红莲十字印记,缠绕着残余的念头飞来。

这些念头中回荡着幽楼老怪最后的一个想法。

“杀我一次又怎么样,我还能活……”

“你活不了了。”

方云汉把这一道印记也纳入掌中。

他手掌里面,已经压缩了两千多个相似的印记。

在前往天督山的过程中,方云汉顺便把所有处于自己感应范围内的重生印记,都探看了一遍。

这印记的源头,是两个极限之上的强者,若是与其结合的是那些正道之人或是无辜乡邻,那方云汉还真不能在确保这些人神魂无损的情况下,把印记剥离出来。

只能暂且在那些人体内,留一道用作示警的先天之气,若是重生印记只助他们重生也就罢了,若有一日,印记有所异动,先天之气便会触动方云汉的感应,隔空出手。

不过,像是幽楼老怪这一类人,方云汉下起手来,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以他现在的境界实力,要磨灭这两千多的印记,也就是几刻钟的时间。

只是通过对这些印记的探究,方云汉也发现自己从前的猜测,有些错谬之处。

他原本以为,元荷既有道伤,那么在晋升关头被元荷重创的风吹休,应该也有道伤,但是现在看来,道伤和普通的伤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风吹休只是寻常伤势罢了,即使是在与元荷不断的纠缠消磨,也不影响他飞快的复原,甚至持续提升。

那印记之中,现在占据主导的是十字印记,而非红莲。

“元荷的目的我已明了,而你,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方云汉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所及,是中土结界之外的大荒山水。

当前这个世界,除了他的旧对手之外,还有一些他绝不能坐视的妖魔大敌。

杀劫将起,或将成为战友的那位当代天督,却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挥落一点先天之气,继续向天督山前进。

………………

半日之后,红螺雅阁的遗址之上,附近几派已经汇聚起来,所有人都对神足墨客刮目相看。

老剑客不知道自己体内又多了些什么东西,也不曾注意到自己是第几次扶起来叩谢行礼的那些人。

他心思落在别处,直到听见有附近猩蓝门门主邀请他去做客。

“我就不去了。”

神足墨客抚着一支支收回腰间的短剑,看着那些全换了脸色来奉承他的人,心里倒也没有瞧不起的意思。

如果没有重生印记的话,他跟这些人并没有区别,甚至还有所不如。

只是,现在的话,终究是要分道扬镳了。

“各位,那幽楼老怪既然能重现一次,自然也很可能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你们最好还是迁居一处,也好互相照应。”

等到那些人面色各异,征询他的意见时,老剑客笑着摆了摆手。

“诸位都是一派之长,一家之主,这些事情,还是由你们商量着来,我一介外人怎么好过多置喙。况且,我已经准备离开了。”

“我准备去天督山……不,还是直接去边境吧,去我当年去过的边境。”

临走之前,他心绪难言,抱拳道。

“诸位,愿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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