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毓来青山村这些年,还是头一次正经地置办年货,他亲自驾着驴车前往城中,把需要的年货,一股脑全装上了车。
“公子,来看看簪子吧,都是新到的发簪。”
傅子毓准备出城之时,路过街上的小摊贩,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冠,利索地跳下驴车,来到摊贩前:“你这发簪怎么卖的?”
“这些都是木质的,五文钱一个,那些是银质的,十文钱一个,还有这个……”商贩大娘拿起一枚别的致发簪热情地介绍,“这个上头缠了金丝,所以贵一些十五文。”
傅子毓接过一看,太俗气了,媳妇一定不喜欢,低头瞧了一圈,最后看中一枚像是玉石所做的发簪,“这个呢?”
“公子好眼光,这是玉石边角料做的发簪,虽比不过真金白玉,但样式也是极好的,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碧玉玲珑簪。”
这个好。
傅子毓拿在手中看了好久:“这个老子要了,多少钱。”
“二十文。”商贩大娘见傅子毓要瞪眼,连忙道,“我在送你一对配套的耳环好了,公子我就是小本经营,做好你这一单,我就收摊回家了。”
“成吧,二十文就二十文。”傅子毓利索地数出二十个铜板递给大娘,而后小心地将发簪跟耳环踹在怀中,驾着驴车往家里赶去。
今日的天空很阴沉,还零星飘着点雪花。
傅子毓加快速度,往家里赶。
突然,正前方上空窜出个黑影,二话不说就冲傅子毓正面袭来。
“傅子毓,真是你。”
来者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又透着几分欣喜。
傅子毓一怔,还没回神,就被那人一把拎住衣襟,甩了出去。
“傅子毓,整整三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今日老子就要跟你好好算算账。”那人快步奔来,招招直逼傅子毓的命脉。
傅子毓惦记驴车上的东西,压根不想跟他打斗,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人控制住:“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剁成肉块。”
“你来啊,我还怕你不成,我整整找了你三年,你倒好,躲在深山老林中,吃香喝辣的。”那人见傅子毓身上穿着崭新的棉衣,想到自己为了找他,风餐露宿,顿时气打一处来,抬手握着他的肩头,狠狠往下一扯,只听刺啦一声,穿上才半天的新衣服,就坏了,里头的棉絮迎风飘扬。
一瞬间,傅子毓的怒气飙到头顶。
这可是媳妇给他买的新衣裳,她都不舍得给自己买!!
“你找死。”
傅子毓来气了,一把将对方提溜起来,狠狠往地上一摔,如雨点般的拳头狠狠砸在那人各处,打得那人是嗷嗷叫。
最后不得已连连求饶:“傅子毓,傅大人,傅爷,我错了,我真错了,你要把我打死了,那些苦苦等着你归来的下属,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的一句话,瞬间让杀红眼的傅子毓停下了手。
“欧阳萧,你,放肆!”
欧阳萧被傅子毓吼得头皮阵阵发麻,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傅爷,我开玩笑的,三年不见,您这武功渐长不少呢。”
傅子毓正在气头上,压根不想搭理他。
“傅爷,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见到您太过激动了。”欧阳萧从地上利索地爬起来,摸了摸肿如猪头的脑袋,流下一把辛酸泪,他花大价钱保养的脸蛋,全毁了。
“激动?”傅子毓冷笑一声,右手一抬捏住欧阳萧纤细的脖颈,一寸寸收紧,“我的行踪,除了我的心腹,没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我……”欧阳萧被傅子毓捏得脸红脖子粗,呼吸也渐渐吃力起来,“傅、傅爷、除了我,没人知道您的行踪,我是一路靠着线索寻过来的,我发誓。”
见欧阳萧不像撒谎的样子,傅子毓将其松开:“最好如此,我问你,是不是去宫中偷东西了?”
刚能自由呼吸的欧阳萧,在听到这一句,瞬间又感觉窒息了:“冤枉啊,怎么能说是偷呢,我那就是、就是顺手把他们不要的东西拿出来,换点零钱用用,你也知道,我平时花销大,嘿嘿嘿……”
欧阳萧,江湖第一侠客,不,应该是第一大盗。
武功绝顶,轻功无人能及。
与墨青等人不同,他跟傅子毓的关系,正像是两兄弟,两人结交与七年前一个明媚的午后,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欧阳萧一下子就被傅子毓高超的武艺所折服,发誓要追随他一辈子。
但傅子毓没放在心上,结果他走到哪儿,欧阳萧就跟到哪儿,后来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人。
“长命锁,也算是他们不要的东西吗?”
傅子毓冷冷的发问,瞬间让欧阳萧回过神来:“长、长命锁,天哪,傅爷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宫中顺了俩长命锁出来?”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总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傅子毓站起来,用树叶擦去手上的血迹,看着半截断裂的袖子,他就头疼,要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让媳妇相信呢。
“我现在身无分文,又被你打成这样,你要不收留我……我就去死。”欧阳萧利索地跳上驴车,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傅子毓,“傅爷,不要对我这么心狠,留着我,对你还是有用的。”
欧阳萧就跟狗皮膏药一样,一旦沾上,根本甩不掉。
傅子毓思索片刻,驾着驴车缓缓往家中赶去,自己收拾不了他,那让媳妇出马,媳妇出马一个顶俩。
单纯的欧阳萧以为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心里美滋滋地锁在傅子毓身后,躺在一堆年货里,双手枕着后脑勺,翘着二郎腿,丝毫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子毓,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在家着急等待傅子毓买菜回来做饭的宋晓菁,听到门口传来声响,连忙跑出去,当看到驴车上下来一个面色肿胀,身形高挑的男子,再瞅瞅傅子毓破损半截衣袖,太阳穴猛地突突跳起来,“哪里来的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