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菁心中咯噔一下，急忙下台阶：“子毓呢？”
“傅公子去乞丐帮了，跟袁大当家商量对策，以免官府找上门来，手忙脚乱。”蓝宇擎带着宋晓菁往前院走去，“昨夜，我已经让店铺内的伙计们一大早就在大门口集合，但怕人多引人注目，就让他们分批分时段来。”
宋晓菁一边听着，一边往前面走：“蓝老爷，我怕我一人忙不过来，麻烦你去一趟原来的翁氏药铺，将翁伯接来，再去一趟方家，让我助手阿秀过来。”
蓝宇擎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不到半个时辰。
翁伯与阿秀同时抵达蓝家。
“宋大夫，我听说，城内有天花了？”阿秀这两天一直在方家照顾晓芙，但一直惦记着家中，这会儿见到宋晓菁，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阿秀，别哭。你过来帮我，我有治天花的药，喊你跟翁伯过来，就是让你们帮忙的。”宋晓菁见翁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自己，忙招手让他过来，“翁伯，阿秀，这些都是天花疫苗，等到我教你们怎么打，今天我们要给蓝家上下的伙计全部接种上天花疫苗，如此一来，他们就不会被感染。”
“天花疫苗？”翁伯低头，看着桌上摆着一个个透明的小瓶子，眼中满是疑惑，“疫苗是什么？”
“疫苗，就是死去的天花病毒。”宋晓菁拿起一个瓶子跟翁伯解释起来，“通常来说，将死去的病毒打入人体内，人体内的免疫细胞就会战斗，内部就会形成记忆，等到下次有真正病毒入侵的时候，免疫细胞就能迅速展开战斗。不过天花疫苗是采用一种“牛痘”的活体病毒，再加上免疫球蛋白，制成天花疫苗，只要接种上，就不会被感染上。”
阿秀跟了宋晓菁一段时间，但此刻，听得云里雾里：“宋大夫，这小小的东西，真的对天花有用吗？”
“当然有用，我们青山村，还有隔壁两个村庄都接种好了，阿秀，等下我给你接种，你回去让你家人过来，我也给他们接种上，要想消灭天花，就必须人人都接种上，才能彻底消灭。”
宋晓菁将口罩戴上，望向两人：“如果你们没有疑议的话，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多接种一个，那就能避免一个感染与传播。”
翁伯猛地回神，宋晓菁带来这些治病理念，实在是太先进了，跟她一比，自己那点毒药，压根不值得一提：“好，东家，我一切听您安排。”
“对，宋大夫，您教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的。”阿秀重重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宋晓菁。
多了两个帮手，今日接种的速度比昨日快了一倍不止。
原本翁伯跟阿秀还有点手忙脚乱，但半个时辰后，已经非常熟练了，蓝家所有伙计也很配合，一个个有序排队，知道自己接种上疫苗就不会被感染上，有些忍不住哭了出来。
“大家别担心，只要接种上疫苗就会没事，但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如果接种疫苗三天内，感觉自己身体不舒服的，要及时上报你所在的蓝家店铺的管事，到时候管事会上报给蓝老爷，蓝老爷会通知我，我会一块给大家治疗，千万不要贪图麻烦，而选择随便找郎中看，或许干脆咬牙扛过去，这样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也是对你们的家人不负责。”
宋晓菁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让蓝老爷安排的小厮抄写下来，然后走在队伍里，循环喊，让伙计们加深印象。
接种完疫苗的伙计们，在原地休息了半个时辰，感觉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高高兴兴走出了蓝家。
临近晌午，永安城已经是一片混乱。
周氏商号比往常忙碌了数倍，天花一爆发，大家都想屯点草药，以备不时之需。
“东家，东家，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基本上都被卖空了，要不要把商号库房内的药材分给药铺？”周楚霖的贴身小厮阿诺满头大汗地跑到房中着急询问。
周楚霖一脸阴郁站在窗前，转身看着阿诺：“确认是天花吗？”
“基本上能确认，官府都已经派出官兵来维持城中的秩序了。”阿诺一抹头上的汗珠，“不过，小的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
“就是，周家，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今天所有店铺都不开门，而且大批大批的伙计都往周家去，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他们一块集中到蓝家，是不是要做什么？”
周楚霖跟蓝家有交情，但也只是场面上的，根本深入不了蓝家：“蓝家的事儿，我们管不着，你去安排下，让阿靖跟你一块，将库房的药草清点一下，送到各自药铺中，这些药，对百姓来说，就是能救命的药。”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看着阿诺离去的身影，周楚霖眼神复杂，最终踏步走出去房门，他连马车也未坐，直接骑上一匹黑马，快马加鞭，在城内还没被管控之前，出城前往他祖上老宅。
那里，他的师父虚无子正在闭关。
天花这种疾病，也只有虚无子能有对策。
“师父，师父。”
周楚霖一口气来到祖宅，也顾不上五年前，师父闭关前的教诲，衣袍一掀，双膝跪在师父闭关的房门前：“师父，永安城发现了天花，用不了多久，永安城就要沦落为人间地狱，弟子无意打扰师父，但弟子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病痛折磨，还请师父即刻出关，同弟子一块攻克难关。”
说完，周楚霖重重将头颅磕在地面上。
其实，这一两年，他一直想要师父出关，也在师父门前长跪不起数次，师父年事已高，师父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信得过的亲人，他不想师父因为参悟医道，而走火入魔。
“嘭。”
前面的房门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成四分五裂的碎片，飘散在空中。
从里头房中走出个道骨仙风的老者，长眉白须，瞪着两眼珠，飞跃至周楚霖跟前，一把将他提起，张口就喷：“什么？天花？这种事情，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