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兮点点头，站起来：“好，五皇叔那我先回去了，年关将至，我不好再出来，若皇后娘娘那边，或者宫中有什么大事发生，我让下人给您送消息过来。”
“玉兮，一切小心。”
傅玉兮恋恋不舍地看着五皇叔，对着他欠欠身：“五皇叔，我会的，我走了。”
送走侄女后。
傅子毓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他曾经对皇上还抱着一丝幻象。
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明明知道玉蕊心思单纯，受不得打击，他却一意孤行害死了玉蕊。
傅子毓睁眼见，满是冷漠。
他跟傅玉鄞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
下过雪的冬日，变成阴冷而漫长。
宋晓菁坐在济世堂中。
尽管烤着火，但她已经是第三次搓手了。
京城这个鬼地方，居然比永安城冷多了。
完全是冷到骨子里那种痛。
“吱嘎吱嘎。”
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
宋晓菁一抬头就对上沈熙云的脸庞。
下一秒，她开口道：“晓菁，你现在空吗？”
宋晓菁犹豫三秒，低头打开病历本：“这两天收治了很多被房屋压伤的病人，我还要整理他们的病历，今天是没空了。”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也不可以吗？”沈熙云不依不饶，“我可是好不容易等到我爹娘睡下，才偷跑下来的。”
宋晓菁太哼笑一声，合上病历本，抬头看她：“你要跟我说什么？我觉得我们之前已经没话可说了。”
“晓菁，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存在误会。”沈熙云叹息一声，轻轻垂下头，“我现在倒是怀念在永安城的时光，那个时候虽然辛苦，但每天都是开心的，无忧无虑。”
“你要是想跟我叙旧，那我不想说了。”
“不是，晓菁，你是知道我的，我其实并不想进宫。”见宋晓菁语气开始不友善了，沈熙云眼中浮现委屈，“晓菁，你以前很包容我的，也处处为我说话，你知道吗？其实只要你帮我说句话，或者让我不要在我爹娘面前那么卑微，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他们进宫的。”
“包容你？”
宋晓菁听得哭笑不得：“沈熙云，是我喊你姐姐，不是你喊我姐姐，就算要包容，也是你包容我，为什么我要包容你呢？难道我包容你十次，再第十一次的时候，没有包容你，没有满足你，你就要心生怨恨吗？”
沈熙云连连摇头，语气开始哽咽：“晓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当初我来京城，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我真的很信任你，也很依赖你，我只是希望，在所有人针对我的时候，你能站出来维护我，仅此而已。”
“一个人针对你，可能是对方的问题，但所有人都针对你，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你原因？”宋晓菁眼神冰冷地望着快要哭出来的沈熙云，“再有，我从不盲目维护人，我只维护真理。”
沈熙云听到这句，哼笑一声，慢慢地将军眼泪憋回去：“所以说，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对吗？”
“是你一步步让我们现在的关系走向这个局面，跟我没关系。”宋晓菁低头打开病历本，“好了，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再不整理病历就来不及了，你回房歇息吧。”
沈熙云冷着一张脸，看着宋晓菁专注的神色，特别想撕下她的伪装。
她不信。
自己只是做错几件事，为什么宋晓菁就对她这么残忍。
“晓菁，我最后问你一句，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宋晓菁手中的毛笔一顿，头也不抬，淡淡回道：“您以后是尊贵的贵妃娘娘，我一介草民没资格与贵妃娘娘做好朋友。”
很好。
她懂了。
彻底懂了。
沈熙云缓缓低头，落到自己的右手腕上，轻轻将镯子褪下放在桌上：“这个镯子，是去年，你送我的生辰之礼，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从此我们归为陌路。”
“哦，对了，之前你爹娘说，你在这里当大夫的月钱，明天我会结算给你的。”宋晓菁从未见过沈熙云这么矫情的人，明明道个歉，再很认真地正式自己的错误，以她之前的人品，大家肯定都会原谅她的。
偏偏，她跟脚踩西瓜皮一样。
一路往前，越滑越荒唐。
“不用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宋晓菁打断她的话，继续道，“月钱我可以给，但你在我这里学习医术，是要缴纳学费的，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每月算你一百两，算上永安城的两年，跟京城的一年，就按三年算，你回去跟你爹娘商量一下，把这笔学费付了。”
“晓菁，你在说什么？学习医术不是你主动教我的吗？”沈熙云震惊了，眼眸一下子瞪大，“你现在是要跟我算得清清楚楚吗？那我还帮你带静姝呢，帮你做过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想过收钱。”
“没关系，既然咱们要归于陌路，那就一笔笔算个清楚。”宋晓菁低头从抽屉内掏出算盘，“来吧，把你觉得自己为我做过的事情，都说出来，我算好账，我给你。”
“宋晓菁，你不要欺人太甚。”沈熙云怒了，脸蛋都扭曲了，眼中的火光下一秒都要喷发出来，“你知道的，我从未想过跟你算得这么清楚。”
“现在，不是你要跟我算清楚，是我……”宋晓菁语气冷到极点，“是我宋晓菁要跟你算个清楚。沈熙云，我可以容忍你几次，但不会一直容忍你。”
“好，你算，今天就是算到天亮，我也要跟你算清楚。”沈熙云推动轮椅往前，从自己前方的抽屉内也掏出一把算盘，“一分一毫都算个不清楚，这样我们谁也不欠谁。”
宋晓菁听得冷笑连连，一手压在算盘上，望着她道：“沈熙云，金钱的事情可是算个清楚，但从你让你大哥去大理寺通风报信开始，就注定是你欠我的，当然啦，你也可以不认。”
“宋晓菁，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沈熙云紧紧咬着下唇，心中最后对宋晓菁一丝内疚都没了，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