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屸对林子轩的心情真是无比复杂，可偏偏林子轩面对他的时候无比自然，自然到他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心绪表露出来——那样就好像他还没一个孩子看得开，气量大。
而且林子轩的确很讨人喜欢，总是用一张包子脸作出“我很成熟”“我是大人”表情，让人忍不住揉搓揉搓。
林子轩被人抱上座位，有些不开心。为什么他还是这么矮？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对林屸道谢，“谢谢屸哥。”
事实上，什么“无比自然”全是林屸脑补的。林子轩要是真觉得那么自然，就直接坐在林屸旁边的座位上了。他有点想亲近林屸，又觉得林屸肯定会记恨他，心里纠结的不行，最后还是坐在林屸后面了。
——不过看来屸哥跟他那个弟弟和那个母亲果然不一样。
林屸在心里叹了口气，没跟多说什么，把他抱上座位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林子轩坐在林屸前面，觉得浑身不自在，晃晃头，让自己安静下来，等着教员进来。
教室里不算安静，学员们来自各大世家，长袖善舞的不在少数。更何况他们都存了好好发展人脉的心思，因而都在跟周围的人小声地交谈。
林子轩却不太擅长跟陌生人交流，林屸也不是那种性格，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原位上。他们旁边的人碍于各种因素，一时没人跟他们搭话。
二人反倒乐得自在。
好在夫子来的很快，教室里瞬间肃静下来。
林子轩第一次见到教员这种生物，抬头去看，讶然地发现这人他认识，居然是石磊。
他有点想回头去看林屸——他还没问过屸哥跟着这个驭兽王到底都学到什么了呢。
不过这人这么大块头，根本不像技术流的人啊。教兽元力就算了，教读书写字……能行吗？
林子轩正在这用怀疑的眼神盯着石磊看，没注意白墨已经醒了。白墨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接收到林子轩的爱抚，不太习惯地抖了抖耳朵，然后纵身跃上林子轩的肩膀。
他在林子轩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再睁开眼睛正好跟默默盯着他看的林屸正对上眼睛。
白墨愣了一下，默默地转过身去。
林子轩这才知道这个祖宗醒了，伸手给他抱到怀里，免得站太高显眼——当然，他想多了，就他那高度，也就一颗小脑袋的海拔在桌子面以上，白墨就是站他脑袋上也就是跟别人一个高度而已。
或者是林子轩顺毛的姿势不对，被白墨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林子轩甩了下手，习以为常地继续摸着白墨顺滑柔软的毛，只分了一点精力听石磊讲话。
石磊看见这边的状况有点闹心，他想装没看见，结果林子轩坐在最前面，装眼神不好可以，但他总不能装瞎。提醒林子轩别把驭兽放出来吧……他又不敢管这只小奶猫。
他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不要开口的好。
“我负责教你们识字。我们这门课没有课下作业，但是会有课前检查。检查不合格的……”石磊顿了一下，“院长大人亲自嘱咐我，你们都是凤山学院的未来，要多给你们个机会。所以在我惩罚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以反抗。院长大人说做错事情了就要受罚，但是你们可以选择的是，我使用兽元力与否。”
石磊是个老实人，实在不好意思把院长死不要脸的原话叙述出来。
不过对于学员来说，这种程度的不要脸已经足够了！他们想了想石磊的实力，又看了看他的块头，根本不觉得这两个选项有什么不同！只有林子轩恍然顿悟为什么外院的教员也都是驭兽王，估计是为了“好好”教育学生。
外院学员对院长并没有直观的印象，只知道他一向是不参加开学典礼的，平素也不喜欢露面，有人上了好多年学也没见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
不过不喜见人并不是什么大毛病，何况听闻院长大人还是帝级强者——那可是帝级强者啊！大陆上最强的人！
所以虽然没见过，但丝毫不影响院长大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他们对院长大人还是格外憧憬的，他们拼了命地要进入内院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听说内院学员由院长大人亲自训练！
帝级强者亲自训练！
传出去能让多少人热血沸腾？！
但是，事实上，传言就是传言。除了林子轩他们这样身份的，院长从来没亲自训练过什么人，偶尔去看一眼学员们有没有被内院老师们折腾死已经是他认真负责的表现了。有时候内院学员在学院里呆了十年，也就见过他两次，开学典礼一次，毕业典礼一次……
不过别人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们只知道内院学员能见到院长，而内院学员从来对这位院长的事三缄其口——不是内院学员们不愿意说，实在是他们也不知道——因而这位院长在别人眼里越发神秘了。
现在刚一开学，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跟院长有关的事迹，居然是这样的，难免让人有些无法相信。
对偶像的崇拜是盲目的——但石磊还不够资格成为他们的偶像。
因此绝大多人对石磊的印象从“看上去很忠厚的强者”变成了“表里不一的混蛋”。
唯一还相信石磊的也只有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的林屸了。
石磊干咳一声，不用动脑子他都知道这些闭口不言的学生是怎么想的，因为他已经经历这种事好多年了……不过他不放在心上，反正这句话是院长给他们这些老师开会的时候集体说的，相信所有老师都已经把意思转告给学生了，只要这些学员下课了出去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淡定地举起一本字帖，“这是你们这个月需要临摹完的，我会给你们讲一遍，然后有不会的再来问我。”
说完向教室后面喊，“发下去。”
大家纷纷回头，看见教室后面还站了一个年轻人，听到石磊的话便听话地走上来，挨个给学员发字帖。
“他是我的助手，也是你们高年级的学长。”石磊没有过多地介绍这个年轻人，见大家都拿到了字帖就开始上课。
石磊的助手在把字帖递给林子轩的时候顿了一下，明显对于白墨的存在感到困扰。林子轩淡定地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谢谢学长。”
这个学长抬头看了一眼明显不瞎的石磊，很上道地决定不管林子轩。
其实大陆上很少有人会把自己的驭兽放到外面，并不完全是驭兽的大小问题，更多的原因是驭兽的地位不够高。他们与人类签订主仆契约，主人很少会关注自己驭兽是不是高兴，是不是愿意呆在驭兽契约的狭小空间里。
就算时间久了，跟自己的驭兽成为了真正的伙伴，外界的习俗和长久以来形成的思维定式也会让他们忽略这个问题。
因而就算凤山学院以传授驭兽之道为主，除了比赛的时候，也很少有驭兽出现在校园里。
唯一例外的大概只有安明畅几人，他们在房间里的时候会把驭兽放出来。
白墨几位帝兽不待见人类也有这个原因。
因而被白墨调教出来的林子轩完全接受不了把白墨关在小黑屋里，这会儿在教室里显眼无比。
不过凤山学院也没明确规定过不允许驭兽进入教室，再加上也没人敢管白墨，这件事也就算了。
石磊一只手举着字帖，另一只手举着几颗兽元石往教室前面的那面墙里装，几下之后，毫无装饰的木墙瞬间浮现出画面，正是字帖里的第一个字。石磊觉得有些暗，又放了一颗兽元石，画面里的字顿时亮了不少。
林子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刚才还在想为什么一整面墙什么装饰都没有，光秃秃的难看死了，原来是为了做这个用。
石磊一边念字一边讲词义，偶尔还组个词造个句，林子轩听得挺认真。白墨觉得无聊，就把脑袋枕在林子轩的手上修炼。
林子轩一边听课一边感受额头契约处传来的丝丝缕缕温暖的感觉，舒服地摸了下白墨的脑袋。
一节课一个时辰，期间有休息时间。不过这期间石磊都在讲课，根本没给他们临摹的机会。林子轩还在想不会又是院长无耻了吧？说着不会留作业还给不给他们课上时间临摹字帖什么的……
不过等他去下一个教室上课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原来临摹字帖是在书法课上要做的事。
书法老师是一个胡须飘飘的老头，走路非常轻，但是说话声音很大，一边给林子轩他们讲字体结构，一边顺带着把跟字有关的有趣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林子轩挺喜欢这门课，觉得比石磊讲的有意思多了。
等书法课结束，林子轩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了。总体来说，他觉得上课还是挺有趣的，虽然经常被人盯着看，不过也没人过来惹事。
顾语彦眯了眯眼睛，“希望他们能忍到一队竞选结束后，这样我们就能少费很多事了。”
林子轩颇为赞同地点头，不过没多久又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我觉得很多人都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