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被拉住,时年懊恼回望:“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无奈地长眉轻扬,眼中扬起羞涩:“我投降。”
时年倒有些适应不.良,扭头瞪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是挺强硬的家伙么,怎么说投降就投降了?还能不能愉快地吵架了?
时年便别开目光,不去看他:“汤sir这是要做什么?”
他只能伸伸叹口气:“……其实我就是想让你也尝尝,我打不通你手机,又不能冲到你眼前去的感受。真的,我都要疯了。我想让你也感受一下,以后就别这么罚我了。咱们换种别的罚法,什么我都认就是。謦”
他无奈地摇头望过来:“可是我发现,你的反应比我还强烈。你看我,生气也只窝在心里,而你都要气哭了。”
时年也觉尴尬,面上忍不住红起来,却还不肯服软:“才不是!我着急是因为想知道王川的口供。这是为了公事,才不是什么与你赌气。”
她咬住嘴唇白他一眼:“王川是我跟先生先找到的,我觉着他是属于我的,我应该比你先跟他说话。也就是说,先揭开小丑秘密的人,应该是我!”
他懊恼地咬了咬唇。谈到公事,她又如从前追着他采访时候一样寸步不让,让他都忍不住牙根痒痒。
他哼了一声,“谁说人是你们先找到的?”
“时间!”时年瞪回去:“修车厂的工头说的明白,是我们先到一步;只不过是后来我们又离开了,人后你才到的。”
汤燕卿又向时年呲了呲牙:“你推理出来的,还是皇甫华章?”
时年愣了一下,有一点尴尬,却不能不承认:“是他。我起初没想到修车厂这条线,所以……可是他说到修车厂的时候,王川的侧写,我心里也已经有了,跟先生的侧写内容不谋而合。”
他便没作声,只是盯住她的眼睛。
她蹙了下眉,便避开他的目光。
他眯眼看向她:“犯罪心理侧写是一门专业门槛比较高的学科,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我能做得出是因为我是警察,而你则是警察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可是他也能,你半点都不觉得惊讶么?”
时年略去心下的悄然一动,扬眉淡淡一笑:“我不惊讶,因为我知道答案。康川大学的心理学学科建制全面,尤其是在东方学系还特别开设了东方社会心理学,还聘请了您这样一位专业警员作为客座教授,足见康川大学有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客观基础。”
“而与之相应,康川大学图书馆里的藏书,关于犯罪心理学的门类也一定十分齐全。而先生作为大学的理事长,曾经广泛阅读过图书馆里的几乎所有藏书。有了专业书籍,再加上一颗聪明的头脑,无师自通也是说得通的。”
“是么?”他傲然哼了声:“那你下次可以问问他,看没看我的那几本书。”
就连这样的细节也不忘了小小傲娇一下……时年便哼了声:“好啊。”
整个说话的过程,汤燕卿都未曾松开她的手。两人终于达成了小小的一致,他这才哼了一声,将另一只手里的咖啡杯搁进时年手里,然后继续拖着她向警局大门里走。
时年愕了下,盯住他的背影。身高臂长的男子,拖着她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这咖啡……”
“嗯哼,”他走到门口伸手推门,才顺势回头望了她一眼:“给你买的。”
时年微微一怔。
从前来警局,大家都说贾天子的咖啡煮得好,于是贾天子也自负地给她端来他煮的咖啡。可是许是警员们都是办案的时候需要用咖啡来提神,所以贾天子煮的都是曼特宁,且是清咖,顶多因为她是女士而加一块方糖而已。她不好意思拒绝,可是每次喝的时候会有小小的皱眉。
被他拖着走,正好不用担心迷路,也不用担心有人迎面撞上来,她便悄然用牙齿叼开咖啡杯盖去看。
原来是意式,奶油香滑,泡沫丰富,适合女孩子将咖啡当成甜品。
看门的那位警员还是公事公办地伸手拦住:“汤sir,不好意思,时记者没有经过新闻官的允许采访……”
汤燕卿外头看那警员一眼:“可是,嫌疑人是她抓到的。如果不让她进,是不是要我也把那嫌疑人放了?”
一瞧这大少爷摆出这副脾气来,那警员只好认命后退一步,让开通路。
汤燕卿回头去瞄她,却见她实则根本就没在意拦路这事儿,而正如小猫儿似的刚啜了一口咖啡,唇上沾了一片奶油泡沫。冷不丁撞上他颇为严肃的目光,有一点无辜地抬眼望来。
他心下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那么用力地揉了一下,便将所有坚硬的棱角都给揉得软了。
他无声叹息,便躬身去问:“好喝么?”
她满意地一笑,趁机从他掌心抽回手来,两只手一起捧住咖啡,用力点头:“糖和奶油的比例都刚刚好。”
他也只能无奈地扬眉:“快喝,进审问室前喝光扔掉,别让皇上瞧见,省得他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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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便依言大口大口地喝,也顾不上奶油泡沫沾了嘴角。因为喝得太用力,那泡沫干脆都沾上了她的鼻尖。
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她摇头,躬身过来,替她尽量挡住旁人的目光。
终于喝完,时年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晚饭都不用吃了。”
扔掉杯子,也不顾上仔细用面纸擦嘴,直接用手背汉子似的一抹,便率先冲向审讯室,边跑边低声欢呼:“王川,我来啦!”
汤燕卿只能在背后无奈地翻白眼儿。她只顾着王川,竟然连跟他说声好听的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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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隔着单层镀膜玻璃,时年盯着那边的那个清秀的男子。
一切果如皇甫华章侧写的模样:清秀纤长的男子,25岁左右的年纪。鼻梁上卡着一副眼镜,还带着一点校园里的书卷气,足证刚离开校园不久,由此也可印证他的年纪。
他身上穿着修车厂统一的工作服,却果然熨烫得线条挺括,尤其是衣领的线条,简直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件工作服,而应该正式的西装。
汤燕卿盯着王川:“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在罗莎车子的风挡玻璃上画小丑的笑脸?她因此出了车祸,你应该听说了。”
王川清傲地望过来:“阿sir请问你凭什么说是我画的小丑笑脸?你有人证么,还是有物证?”
贾天子盯了王川一眼,垂首淡漠地照着手上的一张纸在念:“王川,毕业于C大。C大是著名的理工类大学,你的数学、物理成绩在全班都是拔尖的。身为理工男的你,对于绘画也有极好的天赋……”
这些都极为符合警方在发现了小丑笑脸后,对于嫌犯的身份侧写。
王川却耸肩,“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并非只有我一个。就连C大都能找出几十个这样的人来,你们凭什么就说是我画的?阿sir,警方办案只要靠真凭实据的。只凭你们的身份侧写就怀疑到我,真是笑话。”
汤燕卿和贾天子依旧面无表情,贾天子常规询问了王川在罗莎发生车祸前后一两天都在哪里。王川也同样对答如流,而且经过贾天子的电.话询问,确定了他不在场证据的成立。
王川面上的笑更加得意,他睨着汤燕卿:“就算我是修车工,就算那段时间罗莎的车曾经由我负责,可是阿sir拜托你们动动脑子,我为什么要在她的风挡玻璃上画画呢?”
隔着玻璃窗,时年也盯着王川面上的得意。
理工男的性格特征是严谨,所以双方最初的对话,他的回答逻辑缜密,用词准确,几乎是滴水不漏。可是此时他有些得意,得意便会破坏了严谨,就像排列密实的篱笆墙中间会渐渐露出缝隙来。
果然,直等到此时汤燕卿才说话,他将亲自手写的笔录掉了个个儿,转向王川那边:“谢谢你的时间。看看这份笔录,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你签名。”
王川盯着汤燕卿,面上的笑容点点扩大:“我签完名之后,就可以走了?”
汤燕卿耸肩:“自然。”
时年心下一紧,连忙掏出包包里的原子笔,抓了张便笺写下一个“王”字,拜托门口的警员送进去给汤燕卿。
可是玻璃那边,王川已经潇洒地签完了名,将笔录往汤燕卿面前一掼,便得意地笑着起身,走向了门口去。
而汤燕卿看都没看向王川,只垂首认真看向笔录。仿佛任由王川离开。
这时警员才将时年的字条递进审讯室,汤燕卿接过时年的字条,便霍地扬眉转身朝向时年灿烂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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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得意地走向警局大门,一路傲然地扫视过各自忙碌的警员们,像是官员在检阅。
待得拉开了大门,正要走出去,后头忽然传来慵懒的呼唤。
“王川,还想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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