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贾天子也发现了不对劲,抬眸望向那从车子里走出的男子。
夜色吞涌而来,迅即将那个人包绕住。
他这一路绕了许多弯路而来,想不到有人竟然能跟踪而至,于是走下车来刹那便抬手掀开了面具。
夜色很暗,灯光明灭不定。冬风打着旋儿呼啸着吹来,实则从这样的距离还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雠。
可是汤燕卿的神色十分不对劲,分明是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
贾天子抬眼望向后视镜,看汤燕卿的神色紧。
“需要夜用望远镜么?”
汤燕卿垂下头去,望着自己在夜色里显得苍白而修长的手指。
“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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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天子一怔,旋即回头,手搭住靠背盯住汤燕卿。
“……可以让我知道么?”
该是什么样的人,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不用看面容,只凭那么个隐在夜色里的背影就能分辨得出是谁的?
那必定得是极为亲近的人,亲近到熟悉那个人肢体动作的所有小习惯。
或者说汤燕卿也早已经对这个人心存了怀疑,今晚跟踪而来,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
汤燕卿黯然垂首:“是骆弦声。”
“啊?!”
饶是贾天子,也吓得险些原地蹦起来。
骆弦声和汤燕卿的关系,贾天子自然也早就知道。
曾经贾天子特别喜欢骆弦声旗下的一个女明星,汤燕卿还开玩笑说要通过骆弦声将那个女明星介绍给贾天子呢。可是怎么能想到骆弦声竟然也是燕舞坊的客人!
震惊之余,贾天子不无忧虑。
“你们两个是发小,你们对彼此都太过熟悉。你隔着这则么远都能认出是他,那他会不会也早发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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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卿当然也早权衡过这个可能性,修长的指尖撑住额角,略作踌躇,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会。”
燕舞坊的客人因都穿着燕舞坊提供的完全相同款式的黑色燕尾服、戴着除了颜色之外也都相同的面具,所以客人彼此之间并不认识。而且客人们也并非每天都会莅临,且需要预约,所以纵然是同为燕舞坊的会员,有的可能一年到头也碰不到面。
汤燕卿认出了骆弦声,早在燕舞坊的时候便避免被骆弦声看到,所以他相信骆弦声还没机会认出是他。
贾天子很能明白汤燕卿此时的心情,他迟疑了一下:“其实客观来说,真正犯下重罪的是燕舞坊的所有者和经营者,燕舞坊的客人虽然也涉嫌伤害未成年人,但是罪责终究要轻一些。”
“而倘若能证明他即便是燕舞坊的客人,却没有参与过竞价拍卖,或者说就算参与了竞价也没有成功的话,那问题也不算是太大。”
汤燕卿垂下头去:“可是如果他是燕舞坊的客人,我大姐就绝对再没有可能接受他。就算是我,也绝对会拦着我大姐;甚至我跟他多年的交情,也会到此为止。”
贾天子凝着汤燕卿:“也许另外还有隐情,我们先别急着下定论,再查查看。”
汤燕卿缓缓点头,可是目光却停留在那间别墅上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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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被解送回国,负责押解的正是汤燕衣。
老乔亲自带人赶往机场接人,看见汤燕衣和乔治“手拉手”步下舷梯的瞬间,老乔等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汤燕衣竟然能单枪匹马将乔治安全押解回来,这是立了一大功。可是因为汤燕衣是汤燕卿的妹妹,且汤燕衣从前也曾地老乔他们组的工作颇有些微词,于是老乔的手下对汤燕衣也有些不冷不热。
王冬的案子是老乔的,乔治又是王冬交待出来的,于是汤燕衣将乔治安全押解回国,这本算是帮了老乔一个大忙。老乔看自己手下那一个一个的神情,便低声骂了一句:“都别不识好歹。如果不是恰巧她就在上海,那道上海去协同中国警方、押解乔治回来的任务就得落到你们头上。你们一个一个给我自己掂量清楚,你们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将他押回来。”
那几个手下面面相觑,便都吐了吐舌。
老乔赶紧亲自走上前去,伸手握住汤燕衣的手:“燕衣,辛苦了。”
说着伸手向汤燕衣用衣服遮盖着的两人拉着的手去。
衣服下面盖着的实则是手铐铐住的两人的手。汤燕衣便也会意,悄然打开了手铐,将自己的手解放出来,转而换成了老乔的手。
老乔这才抬头凝视乔治。
老乔的个子也不矮,只是这些年有些驼背了。反观乔治依旧站得又高又直。纵然是被押解回国的嫌犯,可是面上依旧淡然从容,没有半点的狼狈,反倒带着一股近乎悲悯的眼神凝着老乔。
老乔便冷冷一笑:“佛德先生,幸会。只要佛德先生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不隐瞒不歪曲
,我保证我们也一定会不让佛德先生为难的。”
乔治微微扬了扬眸:“只是配合警方调查的话,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将我押解回来?我看倒是阿sir你心里已经坐实了对我的怀疑。说什么不让我为难,我看得明白,如果我不让你们如意,你们是必定让我为难的。”
他说罢也不在乎老乔的反应,只是伸直了修长的脖颈,微闭双眼,朝着这片天空下的故国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真好,我又回来了。”
“或者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也应该感谢sir你,感谢警方。我被发配到中国已经十几年了,没总部的命令都不准回来。而今天,你们终于帮我找到了合情合理的理由回来,我想就算是我那位亲爱的弟弟也不能提出异议吧。”
老乔一眯眼,目光狐疑地从汤燕衣面上转过。
汤燕衣则一直冷冷的,看也不看老乔的手下,对他们不冷不热伸过来的手直接无视而过。
走到一旁回眸望过来:“乔帮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先回家休息了。具体的报告你们来写,我没有什么好写的。”
老乔只好赔笑:“好好好,人和报告都交给我就好。燕衣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一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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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则早在十几个小时之前,皇甫华章就已经收到了乔治被汤燕衣押解回国的消息。
消息具体到了航班号、起飞和降落的时间地点、机舱和座位号。
皇甫华章凝望着这一串文字,浅浅勾了勾唇。
抬眸望夏佐:“汤燕衣还算能干,竟然单枪匹马就能将我尊贵的兄长给押解回来。我记得我这位长兄可是脾气很烈的,当年咱们将他送上去中国的飞机,他还反抗得十分激烈来着。”
夏佐也偏首望回来:“果然好奇怪。”
皇甫华章勾唇微笑:“由此可见,这一次他回来得心甘情愿,毫无抗拒。他可能还会因之窃喜,以为终于能堂而皇之回来,不用再在乎我的命令。可是他在中国呆了十年,却还是没能参透高深的中国文化,他不明白中国有一句成语叫‘调虎离山’。”
夏佐便也笑了:“表面上看起来是他得了机会回来,可事实上这却还是先生的一步棋罢了。他中了招,却还在自以为是。”
皇甫华章点头微笑:“去告诉李乐文,他辛苦了。这出戏里他的演技最好。该给他的我一定都会给他,告诉他只需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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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回来后,翌日老乔便联系了时年。
从接警指挥中心,老乔查到了报警号码,从而查到了时年。
接到电话的时候,皇甫华章正在“深谷”。
冬日越发深了,他的腿也跟着越发不舒服。以他现在的身份很难再如当年那般自如地离开m国回到中国去看中医。他便索性将那位为自己医治的中医也接到了m国来。
原本以他付出的酬劳,那位医生尽可以只服侍他一个人,可是那位中医师却是家学渊源,从继承家学成为中医师的那天起,便立誓要悬壶济世,所以中医师不肯将一身所学只奉献给一个人。
皇甫华章便将那位中医师介绍到了深谷。深谷疗养院里除了精神科之外,还有许多受困于多年老症的患者。他们的旧毛病,在西医的范畴里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却让这位老中医有了用武之地。
皇甫华章今天就是来复诊。既然是来深谷,便带上时年一起来探望许心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