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
汤燕衣走过去拉开房门,是汤燕犀。
燕翦有些小小崩溃:“怎么,竟然把二哥也给惊动了。看来我真的是干了大逆不道的事,现在是不是全家人都想骂我?”
汤燕犀没说话,只将一份打印出来的网媒新闻递给她。
燕翦接过来看,刚看过标题,便蹲了下去鲎。
汤燕衣和汤燕余便也忙凑上去,看不清正文小字,却看清了那标题。
“骆弦声平生至爱一人,爱了她30年。褴”
汤燕衣便也跟汤燕余对了下眼神。骆弦声虽然没说得很直白,可是“30年”这个数字却足够说明了一切:燕翦今年才22岁。
燕翦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在臂弯里,不肯让哥哥姐姐看见。良久,她忽地丢了报道,起身便奔出了门去。
汤燕余担心地追上去:“燕翦!”
紫檀楼阁,红灯如雾,汤燕翦拼命忍着没有在哥哥姐姐面前流泪,却伸手阻止汤燕余:“你们谁也别跟着我。拜托你们有点智商,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还有,我难过也只会向小声去发火,不用你们管的!”
她用力控制情绪,可是小小的肩膀还是在光雾里伶仃地耸了起来:“我已经长大了,我不再是个小孩子,我不是时刻需要哥哥姐姐照顾的小妹妹……我其实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句明白的话。不必怕我伤心,别直到最后才让我梦醒,难道不行吗?”
这份爱而不得,汤燕衣也感同身受。她也有些难过,想要跟上去。倒是燕犀伸手一边一个拦住了两个妹妹:“燕翦没说错,她长大了。这件事让她自己去处理就好。”
汤燕犀安排完了三个妹妹,又驱车到了“中古”。
燕声自己的生意风生水起,可是这些年却从未在外单独买房子,是因为所有的孙子辈都想陪在祖父膝下,陪祖父享天伦之乐。所以今晚这个特殊的时间,大姐还没回家的话,她晚上就除了自己的店之外,没处可去。
这样的夜晚,以燕声姐的性子,一定不会让簪花和小楷陪她的。而又是因为这样私人的事情,所以她也不会叫自己的朋友来作陪。汤燕犀便想至少自己可以来陪大姐喝喝酒,哪怕什么都不说,这么过完最难的一晚就好。
却没想到他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玉环”傲娇又调皮,汤家的人来了它逮谁都敢挑戏,唯独不敢跟汤燕犀造次。于是汤燕犀推门进来,充当*门铃的玉环也只扎撒了扎撒肩膀,没敢叫唤。
汤燕犀一直往里走,然后,就看见了皇甫华章。
蔺席蒲团,两人对桌而坐。桌上一瓶清酒,两只素杯。一盘木杆白沙,一支缥缈卧香。
两人谁都没说话,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只是这样静静地互相陪伴,却在沉默良久之后,宛若心有灵犀般同时拈起酒杯,凌空碰杯。
看样子,隔着M国与新加坡的国界,燕声现在还不知道骆弦声已经发表了那样的告白,于是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
隔着那绿色镶嵌老式赛璐珞的玻璃门,汤燕犀停下脚步,隔着玻璃望着那两个人,没有走进去。
原来最寂寞、最不愿被外人发现的时候,燕声都没有寻找家人的陪伴,却可以接受皇甫华章走进她的私人领地。
或许燕声跟皇甫华章的交情,原比他们告诉大家的,或者大家自行想象的要深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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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犀没离开,就坐在车里,停在中古店门外街角的位置。这个位置不会让出门的人一眼看见,而他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中古”的门脸。
等了整晚,直到天亮才见皇甫华章走出来。
以皇甫华章一向出行的做派,除非曾经是单独跟时年在一起之外,他必定是有司机和夏佐的陪伴。可是这一晚为了燕声,他竟然也是一个人。
他想了想,还是给燕声拨了个电话,将骆弦声的隔空告白告知。
可是燕声听了也并未有太多的欢喜,只是疏淡地笑:“他爱一个人爱了30年么?燕犀,你怎么能确定那就是我。就算燕翦只有22岁,可是这世上30岁以上的人又有多少,并不是我一个。”
燕犀攥着手机在晨光里垂下头来:“大姐,你不肯再给小声机会?”
燕声淡淡笑笑:“我已放下。”
燕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燕犀也只能黯然闭上眼睛。
小声,你用30年的光阴,却错过了你今生最美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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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燕犀将消息告知了汤燕卿。
隔着时差,M国是清晨,新加坡还是日光倾城的下午。平均27℃的温度让人一时间错认了季节,在冬天里却享受着夏天的温暖。可是燕犀的话,还是叫燕卿心下一冷。
为了小声。
也为了兄长所目睹的那一幕。
他缓了几分钟,才将大姐的回答
告知了骆弦声。骆弦声彼时正坐在楼顶那没边儿泳池旁,听完了愣怔了半晌,霍然起身便跳进了泳池。一个猛子扎得很远,从边儿上再看不见了影踪。
骆弦声的水性极好,曾经还想过要当水下摄影师,跟着一档真人秀节目去过人迹罕至的海域,在水下与鲨鱼同游。只是后来被骆家的家长发现了,派人把他抓回去,决不准他做那样危险的工作。
此时想来,小声当年那么做,也是为了能追上大姐的脚步吧?他也想跟大姐一样历险,成长为勇敢的人,然后再坦然地站到大姐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
小声还没动静。
汤燕卿心下一紧,也急忙起身,身如银鱼,穿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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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堂律师事务所。
会议室,正在召开合伙人会议。
向远简洁道:“我不赞成接小华莱士的case。伤害女孩子的,这么大言不惭伤害女孩儿,真是人渣。”
小华莱士因为“掠夺学妹”的事儿被起诉,可是许多律所不愿接他的case。未成年少女的伤害是重罪,而且会激起民愤,替他辩护虽然能赚大笔钱,却容易引起民众反感。
合伙人们的意见也都有些倾向于向远。毕竟都为人父母,谁都可以想象那些受害女孩儿父母们的愤慨。
路昭却垂下头去,笑了笑道:“阿远,你这样顾忌也是对的,毕竟向叔叔是汤明羿的财务顾问,华莱士跟向家就站在对立面上,没理由让你的律所替对手辩护。”
这话听起来没错,只是向远还是觉着有些不对劲,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师兄,我的工作跟我爸是分立的,我不会为了我爸的缘故而损害华堂的利益。如果小华莱士犯下的不是这样严重的罪行,我不会反对替小华莱士辩护。”
路昭依旧垂首,目光没看向远。
“我只是觉得小华莱士虽然受到这样的指控,但是在法庭宣判之前,我们都没资格认定他就是有罪的。没错,是有十几个女孩子的家长提告,但是谁能保证他们说的就是真相?现在的高中生你也懂的,谁能保证那些女孩儿不是主动钓小华莱士,以至于资源跟他发生关系的?只不过事情闹起来之后,慑于家长的怪罪,她们才不得不说是被强迫的。”
“小华莱士英俊多金,父亲还即将有机会成为州长,这样的男生在校园里必定是王子级别的风云人物……女孩儿们本来也都想征服他,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不是么?”
他说到这里,转头瞟向坐在一旁的罗莎。
罗莎忍不住一颤,手指死死攥住裙摆。
路昭无声勾了勾嘴唇:“我们当律师的,不仅要让任何一个有罪的人伏法,也更要让任何一个无罪的人免于受到不公正裁决的伤害。小华莱士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确很容易给律所带来负面影响;可是反过来说,倘若我们能够证明他是无辜的,在迷雾之中还原公义真相,那就更能显示出我们华堂的能力,给我们带来更高的美誉。不是么?“
“再说……”路昭又嘲弄地笑了笑:“现在咱们华堂的财务状况是怎样,阿远你比我还清楚,现在还是咱们能随便对case挑三拣四的时候么?”
向远呼啦一推桌子起身:“师兄耽误你几分钟,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路昭便也起身,朝几个合伙人点点头:“大家先等等。”
罗莎则紧张得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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