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天连续的工作之后,结合了夏佐、玛丽娜和钟馗的三方口供之后,周光涵的真正死因终于浮上了水面。
原来周光涵其实也是皇甫华章的人。
只不过周光涵的情形有些特殊,跟夏佐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孤儿,他的家庭背景也十分雄厚,所以并不符合皇甫华章的选材标准。但是他却有着皇甫华章所欣赏的特质,比如聪明,比如敏锐,比如还怀有一颗柔软的心。
所以皇甫华章对于周光涵的定位,类似于“替补”的角色。周光涵无法走到皇甫华章身边去,可是皇甫华章若有适合周光涵去办的任务倒也交给他办。
正是出于这样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周光涵才来康川大学留学。并且极度关注童妻的事件旎。
他这样做的原因,自然也是早就知道皇甫华章与童妻案曾有牵连。而以周光涵的敏锐,或许也早已通过妮莎等人察知了乔治正在利用这件事来密谋嫁祸给皇甫华章。于是他开始广泛而频繁地接触那些女孩儿,想要从中找到帮皇甫华章破解的法子。
而他这样做,虽然是原本朝向童妻案,要防备的目标是乔治;可是那些女孩儿同时也是药贩,于是他的行为就引起了玛丽娜家族的警觉鞅。
而对于玛丽娜那样的家族来说,做事往往要更简单直接,不必如同皇甫华章那样计算周详,只是谁敢挡他们的财路就杀掉谁罢了。
玛丽娜既然就是康川大学的学生,而康川大学的卖药生意最大的上线自然就是她,于是她将过量的药物卖给了周光涵,造成了周光涵的死亡。
而她事后则巧妙利用了辣妹子-周光涵-肖恩-马克的几角关系,将疑点一层层引导向了那些人,反倒让她自己的嫌疑看起来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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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玛丽娜也成为康川大学的学生,这自然也不是一个巧合。
当年皇甫华章刚到M国来,想要力挽狂澜将佛德集团从危机里挽救出来。当时他只凭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只能选择一些非正道的生意。
彼时为了迅速积累财富,他曾与玛丽娜家族有过合作。利用佛德集团的合法身份,用佛德集团正常进出口的渠道,来帮玛丽娜家族运输药物,甚至是偷渡人口。
这宗生意给皇甫华章提供了原始资金,让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先站稳脚跟。当他一年后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来将佛德集团一点点带回正轨之后,便开始与非法生意做剥离。
可是玛丽娜的家族尝到了甜头,借助佛德家族的名头将生意触角伸进M国各地,便自然不愿将获得的再回吐出去,于是跟皇甫华章之间也大大小小地开始爆发了不少的矛盾。
后来他们索性将玛丽娜送到康川大学来上学,就在皇甫华章的眼皮底下将药卖进学生里去,就是要以此来警告皇甫华章,威胁他倘若尽数斩断与他们的生意来往,那么他们就会戳穿这位康川大学理事长的真面目。
玛丽娜在康川大学的存在,便几乎成了皇甫华章的一根眼中之钉。她行事也颇有许多是故意跟皇甫华章对着干的意味,所以她在察知了周光涵的身份之后,更要杀了周光涵。
对玛丽娜的存在,皇甫华章自然也有防范。比方说将辣妹子派到507宿舍里来,近距离监视玛丽娜。
玛丽娜便索性挑起了S对辣妹子的不满,借S的跋扈傲慢来与压制辣妹子。
而辣妹子对周光涵的“追求”,也实则是一种对他的提醒和保护,更是对玛丽娜家族的警告。只是玛丽娜家族还是罔顾皇甫华章的警告,由玛丽娜出手除掉了周光涵。
因为周光涵的死,皇甫华章毅然彻底斩断了与玛丽娜家族多年的联系。
玛丽娜家族扬言报复,皇甫华章却理都懒得理。
可是皇甫华章也没想到,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时年化妆成了Nana,搬进了暗潮汹涌的507宿舍,与玛丽娜近在咫尺!
即便汤燕卿也在,可是皇甫华章终究放不下心来。
于是那样一件根本不用他自己亲自现身和动手的小事,却发展到最后,成了他亲自动手除掉肖恩,而且又在马克想要伤害时年的时候,忍不住亲自现身而来,终究不可避免地还是走进了公众的视野去。
整件事全都摊开,末了夏佐黯然垂首:“原本,那件事由辣妹子从中布局、安排,最后有马克动手,真的就足够了。先生早就安排好了所有事,只是……还是没计算到小姐的忽然到来。”
“先生一向运筹帷幄,只是一遇见小姐便方寸大乱。他太怕小姐因此受伤,太怕有人会因为他而伤到小姐,所以他干脆忘了要保护自己,做出了近乎冒险的事来。”
时年努力吸气,尽力平静地问:“辣妹子失踪的那个晚上,她的笔电里仿佛被人下了木马,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在看着我。那个人是谁?难道是先生么?”
夏佐怆然一笑:“不然小姐以为呢?小姐就在康川大学,就在距离先生那么近的地方,可是先生却不能自由地出现在小
姐面前,不能跟小姐相认……他只能那样偷偷看着小姐,偷偷守护着小姐,唯恐小姐夜晚会遭了玛丽娜的毒手……”
时年点头,深深垂下头去。
平复了良久,才又问:“那么童妻的事……先生究竟做过多少?”
夏佐轻轻叹气:“先生是做过。就是在当年为了挽救佛德集团的时候,跟玛丽娜家族联手做的。先生主要做的还是运输,小孩子到岸之后交给玛丽娜家族的人。”
“原本他们答应先生的,说只是普通的偷渡人口,是买来给富裕人家当养女的。先生最初并不知那些女孩儿在成为富裕人家的养女之后,事实上遭受的是那样的命运,于是先生在得知之后就再也不干了。那以后先生就结识了汤燕声,然后协助汤燕声去拯救战火里的小女孩儿,作为赎罪……”
时年悄然点头:“他那时候的矛盾心理,就也都体现在了当年的罗莎身上。”
夏佐黯然垂首:“是。先生本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他事后也尽力补救,只是……有些事一旦发生过之后,就是人力所无法补救的了。”
时年心里缠绞地疼,有怨恨,也有惋惜,更有无能为力的遗憾。
“那燕舞坊呢?它究竟是不是先生做的?”
夏佐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先生也知道小姐一直都在怀疑燕舞坊是他做的,就算他自己或者我们怎么解释,小姐的疑虑也无法尽数打消。小姐知不知道,先生曾经为此,伤心过多少回?”
时年无法呼吸:“难道,真的与先生无关?”
夏佐怆然而笑:“证据那么明白:那里曾经是先生父母的爱巢。先生就算恨父亲,就算对母亲心有怨怼,可是那里终究是他曾经寄托过一家团聚的梦想的地方啊。”
时年垂下头去,双拳攥紧:“……是,只是因为我一直都不肯信,所以他也干脆不肯再解释了。”
汤燕卿一直静静地让时年独自面对夏佐,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走了进来,坐在了时年身边,握住了她的拳头。
他抬眸,望住夏佐:“她是一直有怀疑,不过一定程度山也是来自Father的扰乱。Father太符合你们这群人的特征,所以不仅是她,我们所有人都曾一度认定了Father就是大表哥的人。”
“还有,无论是你,还是皇甫华章,都没有理由对她心生埋怨。因为虽然她始终还对燕舞坊存着怀疑,可是却也是她最坚定地否定了这个怀疑。是她说过,就凭大表哥的身世,凭他后来与我大姐一起在亚洲挽救小女孩儿的行为,她也相信燕舞坊不应该是他的。”
汤燕卿平静地迎住夏佐的目光:“没错,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希望用燕舞坊来告死皇甫华章。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拦着,只有她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也是因为她的坚持,我们对乔治的关注和防范才会一层层升级起来。”
夏佐这才目光微闪,转过来凝视时年,然后缓缓说:“先生已经来不及说……那就由属下代替先生说一声:多谢你。”
夏佐顿了顿,又望向汤燕卿:“还有汤sir你。我也没想到汤sir肯来替小姐做这句解释,相信先生在天上,也一定都听见了。”
---题外话---【稍后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