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也许向远不远万里来中国向他拜师,这样一件不是太合乎逻辑的事,怕就是向景盛在背后安排吧?也许就是向景盛还放不下当年的那段情,所以希望儿子能与他们的女儿再续前缘?
于是时浩然在接受向远为徒之前还曾犹豫过许久,也是试探了向远很多次,才终于肯点头。
此时想来,倘若向远那孩子真的是为了救念念,不顾自己的安危这样寻去了。那等救了他们出来,他倒可以考虑将念念交给向远了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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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出色的外表和独特的气质的确帮了大忙,时浩然一路打听过去,沿途路边的小商店和小商贩都有对向远有印象的,他们便将向远离去的方向指给时浩然。
这样一路追寻,车子竟然一直开到顾勇曾经带时年去过的那个小村。在以后便也彻底失去了向远的踪迹。
时浩然便又返回小村,细细询问。
小村相对闭塞,村民的嘴都很严,一时不容易打开局面鞅。
时浩然便索性在村里有出租房屋的农户里住下来。
安顿好了之后,便以小村为基点,一间一间走访附近的小食杂店、小饭店、小粮油店。
不管嫌犯将女儿绑到哪里去了,他们终究需要吃饭,需要购买日常生活用品。
而以对那些人的身份侧写,他相信嫌犯们没有胆量堂而皇之回到市中心,去大型的超市采购。他们一定会选一定车程时间范围内的小店。
而只要确定了他们曾经光顾过的小店,就可以计算车程时间,进而锁定他们可能藏身的地点。
一个小店一个小店地走,还不能过于显眼,于是他踯躅地放慢了行程。小村里面没有交通工具,他开始就是用走的,走累了就在路边墙根下蹲下来,打开地图细细打量周边的地形。
在警局里他曾经带着干警们做过了基本的调查比对,列出了本市范围内的孤立建筑物。他用红笔将有嫌疑成为藏身地点的一个一个都圈了出来。
他每到一个小店附近,便要细细计算一下,周围有没有红圈内的孤立建筑物,以及与小店的距离、交通情形。
他相信,那些孤立的建筑物虽然多,小店更是星罗棋布,但是从这两条线的交集进行交叉比对下去,一定能够锁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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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等待的过程,果然如汤燕卿预料一般地漫长。
顾勇每天都关注电视报道,每天也都将最新的消息告诉给他。果然电视镜头里看不到了时浩然。以媒体对时浩然的关注度,如果他还在警局里,记者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顾勇拍掌大笑:“小兄弟,看来你这个分化的计策又成功了。”
汤燕卿却如何能笑得出来,只垂下头去悄然攥紧了手指。
他能想象到现在时浩然的处境有多孤立,多绝望。他于心何忍,却只能如此。
顾勇拍着汤燕卿的肩膀:“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说这个等待的时间会很长。这也是小兄弟你计划当中的一部分。因为这个过程越长,时浩然所承受的压力就会越大,他的希望就会越渺茫……于是就算他最后还是找到咱们了,可是他的心理也垮了,到时候只会不堪一击。”
汤燕卿抬头盯着顾勇,“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聪明了?”
顾勇讪讪地笑,目送汤燕卿离去。
这当然不是他自己悟出来的,是他将汤燕卿的计划又上网告诉了“笑脸”,是“笑脸”这样告诉他的。
顾勇现在十分得意,因为他可以交互接受两个军师的指点,那么他就不用担心这两位当中任何一个会蒙他了。只有“笑脸”肯定了汤燕卿的计划,他才去执行;也反过来用“笑脸”的态度来验证汤燕卿是否是心存二意。
顾勇只是有一点一直有一点费解,不明白“笑脸”为什么会每一次都要与他强调,不准苛待了时年。吃住都要给好的,就连洗漱用品也要每天给换新,仿佛要将时年待若上宾,而不是人质。
甚至,“笑脸”从一开始就强调,不准给时年服下半夏。除了让她在黑暗里看不见之外,时年的处境实则相当优渥。
因“笑脸”对时年的态度太过奇怪,顾勇不由得也生起一点警惕,于是越发不放心将自己这边所有的情形都告知给“笑脸”,便让汤燕卿的存在一直侥幸地瞒住“笑脸”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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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时年明显感觉到汤燕卿心情低落。
她便搜肠刮肚,将自己生活里的趣事儿、听过的段子,都搬出来不停地说。
跟他相处,她就觉得自己是孤单站在台上的说书人,只能是自己口沫横飞地不停地说,而他则是坐在台下的黑暗里,看不见他面上的反应。
她有些泄气,停了嘴,犹豫着起身想要上洗手间。
人都吃五谷杂粮,没有能不上厕所的。上厕所本身她倒可以“大义凛然”地去,只是很不好意思会发出声响。为此她甚至每
次都是憋着的,能不去就尽量不去,如果一定要去,也要小心控制。或者干脆提前打开水龙头,用水流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动静。
黑暗里,汤燕卿已经能越来越适应,可以依靠自己的听觉、嗅觉,甚至是直觉来探知她的情态。
她这么忽然忸怩下来,他知道她又是想要上洗手间了。
他也觉尴尬,想到她每次的别扭模样,都忍不住要微笑。
时年听出来他的呼吸声一变,知道他又是在黑暗里笑呢。
上厕所,渐渐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事,虽然不再如最初的时候那么害羞,可是尴尬却是怎么都消不掉的。
她横了横心,相让自己爷们儿一点,不在乎地走过去。可是刚走到他面前,手臂却蓦地被他拉住,随即手里就被塞进了几张纸巾。
她的脸腾地就红了。
他还给她塞纸巾?难道他以为她每次如厕,都没有纸用的?
可是洗手间里分明都有充足的厕纸,她都摸到了墙上有镜柜,镜柜里面放了足量的手纸和毛巾的……
他叹息一声,想说却说不出来,无奈翻过她掌心写:纸,放在水里。
时年第一个反应是怕痒,忍不住扭着身子想要抽回手,低低地笑。
哪里能分辨出他在写什么。
他懊恼了,索性起身抓住她的手腕,跟她一起到了洗手间。摸索着来到坐便前。
时年登时大窘,向外推他:“哎,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也不理她,径直将纸巾抽过来,直接投进水里去。
可是隔着黑暗,时年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况且纸巾投入水中轻柔无声,她无从辨别。
她捂着已经滚烫了的脸,故意闷哼:“难道上厕所还要跟我抢的?拜托你总该知道女士优先吧,再说就算这里面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能男女一起上啊!”
她想说得大大咧咧一点,借此来化解尴尬。实则她已经尴尬到心里仿佛有一百只小猫爪子在挠了。
只是很不理解,从这些天的相处已知道他是个很有修养的人,怎么还会抢着上厕所……
他听了,只能一再挑眉,无奈地摇头。然后伸手将她推向坐便器,自己逃也似的迈开长腿离开了洗手间,还没忘了帮她将洗手间的门带严。
站到门口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知道脸也同样一片滚烫。
深吸口气,他故意用了重重的脚步离开洗手间的门,走回沙发去。
里面的时年听见了,这才放心地坐下来。
原本还是要小心翼翼……可是这一次竟然没有声响!
她惊了,这才猛然省悟,说不定他故意跟着进来是在帮她!
成功无声地如厕完毕,时年红着脸出去向他道谢。他还是没办法说话,可是她却就是能感知到他坐在黑暗里无声地微笑。说不定目光里,还满是促狭。
真是的……好尴尬。
接下来的好长时间她都没理他,依旧还没从尴尬里解放出来,只缩在沙发一角,抱着膝头,将滚烫的脸埋在膝上。
便忍不住觉得,眼前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越发地微妙了起来。
便如如厕这样私密的事,通常也只是情侣之间才会共同经历……可是她跟他却已经如此。
两人的关系,仿佛因为这样的尴尬而一下子迅速拉近,快到让她无法想象,更有些心慌意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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