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叛逆少女的架势,从家里一口气跑出去。可是站在大太阳地儿下,她却知道在自己这个家里,单凭这么撒娇耍赖,实在都不管用。
就算她敢真的就这么跑出门去直接晚上不回来,那她的家人也有能耐将她从耗子洞里给挖出来,然后拎着尾巴给拎回家来。
她想了想,只好还是抓了手机出来,垂首滑了滑通讯录,指尖一度落在骆弦声的名字上旎。
小声说过,无论她学业还是私人的事上遇到麻烦,他都会帮她。
可是……关于被詹姆士威胁这件事,她怎么能告诉小声?
汤家的世交不少,她从小到大的玩伴也很多,可是思来想去却还是都被她自己给否了:詹姆士的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最后她还是闭了眼睛,手指按下詹姆士的号码。
谁造下的孽就要谁去扛。
鞅.
手机响了几声,却没人接听。
燕翦愤愤按断。
以詹姆士这样身份的人,她绝不相信他是没听见手机响。况且就算他在社交、运动,他的手机也一定会放在秘书手里,不可能连续响了多声都没听见,否则秘书也该炒了。
唯一的解释是,他故意吊着她,故意不接。
她深吸几口气,最后还是忍下来,又拨过去。
如此反复三次,第三回,手机才终于接起来。
听筒里传来詹姆士慵懒却冷冷的声调:“什么事?”
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一点附加感***彩都欠奉。
燕翦恼得跺脚。
她虽然没有跟家人一样走律政这条路,可是汤家遗传的直觉能力,她还是有。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努力平息,以同样清冷的嗓音回道:“今晚我可能去不了了。”
“你敢。”他在听筒那段依旧毫无温度地说。
“不是我想放你鸽子,而是我没办法跟家人请假。”她闭上眼,直觉头顶的大太阳照得她心慌意乱。
“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问。
“因为……我家里的规矩严,虽然我成年了,但是家人认为女孩子在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前,也不应该在外过夜。我今天跟我婶婶已经扯过谎了,可是你知道我家人都是做什么的,他们根本就不信。”
听筒里静了一分钟,然后传来他一声轻哼。
算作是接受了她的解释。
他随即淡淡地说:“所以你是需要我帮忙。”
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燕翦有些压抑不住地恼火,忍不住冲话筒低喊:“我不是求你帮忙,你这只是帮你自己!”
那个魔鬼契约,不是她要定的,也对她没有半点好处。是他要的,所以他其实是在帮他自己!
他在听筒里轻哼了一声:“可是你既然肯跟你婶婶撒谎,也肯让我帮你想办法,就证明你心里其实也还是想来见我的。”
“你胡说什么?”燕翦跳脚。
生在汤家,推理的直觉是与生俱来的,同样就也都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被看穿。
他仿佛笑了,尽管只是轻声的、冷冷的一笑:“好了,交给我处理。”
可是他的这声应承没让燕翦放下心来,反倒更紧张。
“你……你用什么办法处理?”
詹姆士在电.话那端挑了挑眉:“既然你说是为了毕业设计,那就简单,我只要让凯瑟琳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她是你的毕业设计合作人,又是女人,相信你家里总能放心。”
“不要!”燕翦反倒大叫:“你答应过我的,也不会叫凯瑟琳知道!”
那份不堪的约定,不能叫他的正牌女友知道,否则凯瑟琳一辈子都可以在她面前轻蔑地笑,将她踩在脚底。
“那也行。跟你一起去吃冰的那个女生,叫林露吧?我让她打。”詹姆士依旧不疾不徐。
“也不行!”燕翦头都大了:“也不能让我的同学和朋友知道。詹姆士,这件事只可以你知我知。”
詹姆士又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打?好,我打过去。”
“詹姆士,你给我去死!”燕翦崩溃大叫。
她怎么可能会叫詹姆士直接给她家打电话?!
詹姆士终于在电.话彼端勾起了唇角。不过旋即,那抹弧度便消失不见。
打给汤家,他都敢,她却吓成这个样子。这便说明在她心里,他是在他家人面前永远无法见人的。
他眯起眼,心中只余冰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该不是你用来敷衍我的借口吧?汤燕翦,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不是骆弦声,不是好脾气到宠着你哄着你的,我与你说的话就是命令,无条件你只能依从。”
燕翦在大太阳地儿下,却是手脚冰凉。
“詹姆士,你也想太多了。我永远不会将你当
成小声,我也更永远都不需要你宠着哄着!我跟你一样急,我也想将那30个晚上赶紧过完。詹姆士,我比你能想象到的更想早一点脱离你。”
詹姆士搁在方向盘上的手缓缓攥紧。
“好,那就早点过来,我等你。”
可是问题还是又回到了原点,她晚上怎么能出得去?
她深深吸气:“不如这样,我们改个时间,不要是今晚。”
“有玩儿拖字诀?你又想要拖到哪天?汤燕翦,你刚刚才说过会比我想象更快地脱离我,却原来你口是心非。”
“才不是!”燕翦忍不住在路边跺脚:“我不是要拖延,我是要提前!不要今晚,我现在就过去。你有时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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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詹姆士一惊,盯着站在办公桌前的本沙明,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她没有抵赖,她也没有要拖延,她问他现在有时间么?
现在!
他深吸口气,用手捂住话筒,对本沙明吩咐:“取消今天所有的工作,你也先出去吧。”
本沙明一怔,从黑框眼镜后面凝视詹姆士。
他用平光眼镜遮住自己眼中的杀手光芒,在旁人眼里扮演文静无害的小秘书角色;可是这一刻,他知道自己的目光逃不过詹姆士的眼睛。
果然,詹姆士轻轻皱了皱眉:“有些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小笨,对不起。”
本沙明只好合上了笔记本,不指望再听见他关于工作的安排,转身走了出去。
不管怎样,只要他一叫他“小笨”,他就生不起气来了。
尽管外头还有一大堆的公务需要他处理,尽管林奇的人时刻虎视眈眈,尽管这个佛的集团还没有真正回到他手里……可既然他又叫了他“小笨”,他就都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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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本杰明离开,詹姆士屏住呼吸说:“当然有时间。”
燕翦攥紧手指:“好,那你定地点,我过去。”
她仰头看一眼头顶的艳阳,白花花的阳光照得人有些头晕目眩。
“你也别以为我改了时间就是损害你的利益。我会按照小时算的。一个晚上按8个小时算吧,我会陪满你8个小时!”
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她就算再不甘心,也不想占了他的便宜去!
詹姆士莫名地,心下跳成一团。
选在哪里?
哪里呢?
酒店么?
他最后闭了闭眼睛:“到我住处吧。”
“我不要!”燕翦却低喊:“我们这不是私人关系,我没义务到你家里为你服务。选个酒店。这种关系,最适合在酒店交割。”
萍水男女,原本都是如此的罢。
詹姆士咬了咬牙:“好,如你所愿。你喜欢哪个酒店,这次我由着你。”
“什么酒店都没关系,只要不用出示身份证件。”
他忍不住残忍地笑:“那当然也有,不过就都是坏坏的酒店,不是正规的星级酒店。”
“随便!”她咬牙。
对于即将到来的时光,她没有一点美好的憧憬,所以随便是什么酒店就好了,她就当自己是一坨死猪肉。
詹姆士蓝眸又是一冷:“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了!”燕翦急忙拒绝:“我自己可以打车。”
半个小时后,燕翦乘坐的出租车在詹姆士指定的地点停了车。
燕翦下车,举目四望,有一点迷茫。
没有酒店,甚至没有高楼大厦,触目所及只有一片树林。
树林?
他难道要跟她在树林里……?
等他来了,她会记得跟他说一声:酒店钱她出,用不着这么节省。
“小姐,欢迎。”
一个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钻出来,或者从树干里挤出来的,吓了燕翦一大跳。
她回眸,只见一位穿燕尾服的小个子男子含笑站在面前。
个子也就1米5,一笑像个小耗子。
---题外话---【明天见~~还有跟向远婚姻这一段,念念和向远自己本身是认真的,是真的在结婚的;只是这段婚姻后来变成了向景盛的筹码罢了。而皇甫最开始的没有介入,不等于后面没有;况且向远彼时在地堡里是受到一些视觉的刺.激,再加上罗莎的争取,所以这段婚姻在外力的支配下,徒有形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