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西收好玉牌。
通过男人刚刚回光返照说的话，以及见到池西的反应。
他是认识这张脸的。
记忆中她绝对没有见过男人。
所以是她的脸，和他认识的谁长得很像？
他一直让自己快走，是因屠杀村子的人若看见她这张脸，不会放过她？
池西对少语的身世更好奇了。
南陆……难道那儿还有少语的族人吗？
池西心中想着事，矜飞宇却还想着刚刚和她的对话。
他是个憋不住的，坐在池西身边问她：“师父，你在为那些人伤心吗？”
“嗯？”怎么会这么问，池西左右看看，发现大家眼神中都在关心自己，回应了一个安心的笑，解释说：“没有了，我虽为他们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若因此郁郁寡欢又能改变什么，人生不如豁达一点。”
池西倒是觉得没什么。
见到那般惨相，正常三观应该没人会高兴，完全能漠视的人也非常少。
她更是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类似的事发生过许多，如果一心为他们伤感，自己还做不做事了。
只是亲眼看见，反应终究是大一些。
何况闷闷不乐又能怎样，对于世人的苦没有一丝帮助。
她有善心，但不会让善心困住自己。
“我只是在想其他事，你们记得上次冲破村庄，出来时在哪儿吗？”
那次虽更惊险，但外边的景象也挺深入人心……
就算在逃跑，光是瞄一眼也记下了。
“约是个乱葬岗。”
光秃秃的坟包一个挨一个，大堆白骨却还露在外面。
阎星回答后，也陷入了沉思。
村子的出现是有规律的。
池西知道情况更多。
比如记忆中，雾里出现的那些玩意，以及最后的巨影。
在她的世界，管这种东西叫做怨灵。
他们的本质是鬼魂，但只是魂体的一部分，魂儿去投胎，他们因怨气太强，自己分裂出来留下报复社会。
但完全没了理智，只有怨气，遇到也只能消灭，连超度都不管用。
其实就算去了地府，他们也是被“净化”的份儿。
其他冤魂野鬼，就算有强烈的执念，多少也有支撑他们的理智存在，可以被超度。
说起来，没在修仙界见过鬼魂。
能看见怨灵，不可能瞧不见魂体。
这里的地府工作效率不错嘛。
“我知道……那村子里都是鬼。”神智最清醒那人突然说话，他抱着清瘦的自己，眼神警惕，幽幽道：“我躲在房子里，他们进不来，只能吓唬我，不能出去。”
进不去？
池西觉得不是，看看这人的状况，将分析咽回了肚里。
还是别刺激人家了。
“别想了，你快睡吧，先在白玉盘上将就一晚。”
阎星像个操心老妈子，却又不敢对闺女严格，只能温声哄着。
池西自己没注意，细心的阎星却将她的疲惫看在眼里，不仅如此，她咳嗽的频率都变多了。
矜飞宇早在得知池西要去道一门后，师姐们就给他科普了和池西相关的近况。
自然也知她身体有恙。
这副病秧子模样……哎，他还是多找找延年益寿的宝贝，免得她教一半噶了。
池西醒来时已经是中午。
人在一间装潢不错的客栈。
“……”睡这么死，一定是身体的锅。
阎月始终在她屋里守着。
“你醒啦？”她记得哥哥叮嘱，手脚利落的去倒了水给池西，欢快道：“这里是济世城，可繁华了，你要不要逛一逛？”
本来出了这事他们该第一时间回宗门上报的。
但池西毕竟孱弱。
恐吃不消。
不如拿出半天时间让她轻松一会儿。
“济世城？”
风华赛期间，因为新神女的八卦，倒是经常听见这个名字。
说起新神女，自然也会提到池西第一场比赛没来的那位，柔卿。
“那逛逛吧。”她也确实需要放松心情。
“好嘞，那你先收拾，我喊小二做些饭菜端上来。”
池西吃饭期间，阎月小嘴巴巴说了许多济世城的情况。
这里是个修士凡人共存的地方。
济世城所有人，由济世府直接管理，而济世府最尊敬的，就是神女。
但实权其实不在神女身上，而且在一堆堂主手里。
直白点说，这里就像皇权社会。
济世府是皇室，不过里面的人全部都是修士，算是血脉没那么重要的皇室。
神女相当于傀儡皇帝，她天赋最好，修炼速度最快，能迅速到达化神，但真打起来，武力值没那么高——毕竟万一太强，就不好控制了嘛。
堂主们就是摄政王了，但这些堂主也不是一言堂，他们每个人都代表一支派系。
“这里的凡人最崇信神女，把她当做天神供着。”
池西疑惑。
“那柔卿为何自辞神女位呢？”
就算是傀儡皇帝，也不舍得真将皇位让给别人吧。
“不清楚，猜测云云，但我觉得都不像她。”
阎月与她也只见过两次。
柔卿只会参加重要的比赛，听说她每天可忙了，没多少时间去外边的世界。
“她像真正的神女，长相是清冷那一挂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呢。她光是站在那，就和我们不像在同一个世界，不过柔卿人其实很温柔，和她说话很舒服，但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人，济世城居然会放她走？”
“谁知道呢，听老板说，今天新神女会沿街巡行，我们大概会看见。”她倒要看看，这个新神女有什么能耐，能让济世城甘愿放走柔卿。
带了偏见后，看人很难再公平点判。
阎月和矜飞宇将池西夹在中间，防止她被狂热的群众弄伤。
“这么普通？”
和她见过的柔卿相比，差的也太远了。
华辇中，女孩稚气未脱，小圆脸摆出不符合她气质的严肃，眼里的好奇、惊讶却掩盖不住。
修为也只是筑基三层。
和早就金丹的柔卿差太远了。
然而阎月此话一出，池西立刻就能感觉到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
是这些凡人。
嗯？
她们的服饰，凡人见到肯定会认为是修士，就算不是修士，也是他们惹不起的世家小姐。
几乎不会有凡人敢向修士露出凶恶的目光。
即便不满，也是低头藏在眼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