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黑甲护卫心知不妙,对面气势汹汹而来,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皆是不曾入境的武夫,眼瞅着看不出对方的来路根底,便知道要坏事,其中一位想也不想扭身准备进去报信,另一位踮起长枪,枪头直指四人。
这几位或多或少遮掩容貌的不速之客,没有丝毫停顿步伐的意思,其中个头最小的那位抬起左手,握住背后的一柄血色长剑。
长剑铿锵出鞘。
剑气瞬息而至!
黑甲护卫手握长枪枪头几乎一个照面之下崩碎,木质枪身上裂纹蔓延,整只枪身扭曲变形到了极点,那人赶忙松手,否则自己的一条胳膊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时他猛然听到一阵清脆叮咚声,下一刻便双眼一黑。花未见撇撇嘴,放下手指,指尖花瓣围绕,方才她出手,隔空轻敲那名护卫胸甲,得亏是轻敲,不然那名护卫就不是简单晕厥了。
方炎苦笑道:“你们不是陪着我吗,咋换成了你们出手我来旁观了?”
花未见哼了一声,“你管我!”
方炎无奈,深吸口气,随后一拳打烂了那扇大门。
尘土朝四面八方溅射而起,无数黑色甲胄立于庭院中央,此刻动起来,掀起整齐铁甲震动声响。门被轰开的瞬间,无数杆长枪矛头,弓弩箭矢已然对准了四人。花未见还是低估这支行伍的实力,这些兵卒气势极盛,更有几道强横气息藏匿其中。
这支兵甲的后方则是一面猩红旗帜猎猎作响,大军之中,有一位身披鲜亮重甲的武将,佩刀持枪,嘴上噙着冰冷笑意,徐家族人躲在旗帜之后,朝这边张望窥视。
无数铁甲兵卒蓄势待发,只等那领头武将的一声号令,便会朝着这区区四人发起冲锋。
那手握枪旗的武将冷冷开口问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然后就见那位头戴兜帽的女子怒声说道:“磨叽个锤子,赶紧杀干净,本女侠还要去睡觉呢!”
那戴着面具的男子无奈说道:“不是都说好了,咱们人少,别急着冲动。”
另一边背负双剑的女子似乎见怪不怪,双手皆是倒持剑式,低头垂眸不去看眼前光景,仿佛事不关己,自己就是个做客的嘛。
这些九幽出来、本就经历过沙场骁勇善战的兵卒面面相觑,那些个藏在暗处的关键手更是皱着眉头,冷冷注视这将擅闯徐家视如儿戏的四人。
可还未等这些兵卒行动,那边却先有了动作,只见那戴着面具的年轻人嘴上说着不要冲动,谈笑之间一脚重重踏下,身体瞬息飘忽,整个人迅猛前掠,屹然撞向那面前一字排开的冲锋线,在其前方蓦然停顿,接着倒吸口气,一拳从后甩向前笔直砸向面前矛头锋芒。那名兵卒开始目露轻蔑,长枪毫不犹豫刺了过去,可很快便换为骇然,只见那人拳头硬碰枪尖,落败的却是自己,一股扑面而来的巨力笼罩全身,兵卒宛若炮弹般被轰飞而出。
方炎咳嗽两声,好似踉跄般后退一下,再次脚步横移,身体后仰,躲过横扫而来的一矛,顺势抓住枪杆一把夺过,腾出来的手轰退那人,同时手腕一抖,枪杆抵住那名轰退了的兵卒,气血上涌,大步将那兵卒撞向另外一位,接二连三,一口气抵着三人倒退而行,随后猛然一跃,一脚凌空踹出,将长枪连同三人踹出去老远。
接着方炎开始陷阵冲锋,桩步变幻莫测,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在那些身披甲胄的黑影之中穿梭,长枪扫过皆是落得空处,角度把握刁钻之致,且目光毒辣,出手直奔对方软肋,往往一拳下去就将一名后天境武夫出身的武卒轰退,眨眼之间冲在最前面的十位兵卒便被他撂翻在地面。
这不请自来的四人仅仅是方炎出手,可遇上这四十多人的精锐兵甲,短时间内竟占据上风。倒不是说这些兵卒如何不堪,反倒是如今方炎已然处在了一境破二境的瓶颈上,走了一遭江湖,驱火术等山上口诀反倒用的越来越少,更注重一力破之,加上修的本就是以力见长的古蛮法,且这群士卒大都只是不曾入境的兵卒,而不是武夫实力的武卒,不说以一当百,但也确实难逢对手,才造成了这番景象。
领头武将名为刘幽州,此刻皱着眉头,扭身朝着徐家族人问道:“你们最近得罪了什么人?”
徐家人纷纷摇头,刘幽州道:“那奇了怪哉,从哪冒出来的几位身手不凡的江湖武人,不是寻上门讨债,吃饱了撑的不成?”
如今他还有闲情开玩笑,在他眼中这完全是螳臂当车,战场武人和江湖武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任你实力顶尖又如何,一人能力终有极限,身陷敌营,就是神仙也插翅难飞,一时占得优势又算什么?
如今他心情反倒极好,这次带行伍来徐家,本是打着示威而来,九幽准备同武州开战,自然是要拉拢周围势力,岚州这一块自然不会放过,岚州无国,这些城镇大都处在自守阶段,可说来也奇怪,朝廷似乎格外看重这落花城,叮嘱他必须拿下,他这才选择与如今势头正盛的徐家结盟。原本是打着徐家远方亲戚术业有成归来的旗号,以亲兵身份大张旗鼓入城,可到底少了些威慑力,如今这些不知跟脚的武夫出来砸场,正合了他的意,立威于此,不怕落花城不妥协,天助他也!
“布阵,后撤,放箭。”刘幽州手持猩红旗帜,吩咐道。朝廷将这支精锐行伍交给他,自然也看重了他的领军能力,九幽物资丰饶,这些寻常兵卒装备之精良,全部是由九幽国巨匠亲手打造。这些兵卒原本是用作骑军作战,如今身在院落,长枪反倒会束手束脚。一言令下,顿时有十多人后撤,弃枪弯弓,弓弦崩的笔直,紧随而至就是一波剑雨。同时那些兵卒快速挪动位置,五六人组成一个战阵,将弓弩手围在中央,盾牌落地,长枪前指,层层叠叠,可以说固若金汤。
方炎皱了皱眉头,竟停止了冲势,反而倒掠而走,看到这儿的刘幽州眼中带有讥讽,到底是个雏儿,丢了气势,接下来还如何应对。
接着让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先是那戴面具的武夫退到先前门口之后,另一位头戴兜帽之人双手缩进袖子里做掐诀状,顿时两道由花瓣聚拢围成的长鞭缠绕住少女指尖,长鞭飞舞成圆月,但凡靠近的箭矢皆被其卷落之后,折返一圈还了回去,正巧砸在第二轮箭雨上,火星四溅,箭矢如同泼墨大雨纷纷落下。
“哼哼,刚才冲这么狠,到头来还不是得仰仗本姑娘!”花未见挥舞拳头,朝着方炎作张牙舞爪状。
方炎无奈道:“么的法子,我比较擅长捉对厮杀,这阵法有点棘手,不如你们破开来得快呀。”
随后第三轮箭雨泼洒,密密麻麻的黑点激射而来,站在门口的四人中个子最小的女子双手长剑交错倒持,前所未见的惊人剑气瞬间从那人身上迸发出来,四散挥洒,剑气凝如实质,那些箭矢还未临近,便猛然炸裂。还不止于此,只见那身穿道袍的女子剑客双手手腕拧转,转为正握双剑,刹那间剑气聚拢,势若长虹,鱼贯而出,撞在最前面的几座兵卒战阵上。
一剑滚万剑。
剑气纵横,那些朝前冲刺的长枪宛若以卵击石,剑气以扫六合的无匹气势破开阵势,更是穿透里面那些兵卒的胸膛,但不杀人,只是将他们震散,战场诡秘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