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珩觉得自己是个苦命的,大晚上上个厕所也能遇见有人作妖。
看着在树枝上倒挂的人体蝙蝠,易珩仰头对着她喊:“昨天他在树上的那个猴子,今天你在这当蝙蝠,什么情况?飞禽和走兽可以正常交配吗?”
倒挂着的蝙蝠身形突然动了,一道黑影直接向她掠了过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
这套路——
我喜欢。
易珩眉角一挑,目光横扫,锋利的拳风立刻如刃向她逼来。
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往兜里一揣,这套路虽然她喜欢,可心里却是想着:一堆糟心的事,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上个厕所还要打架,茅坑你家的啊?
警报来袭。
纤细的身影纵身跃起,躲开那全力一击——
两道身影在半空中交错擦肩——
四目相对,少女额间那细碎的发丝被拳风掀起,她狡黠的扬起唇角,挑衅一笑——
谁知那手臂竟然横拉挥出,照着她的头打了过去。
少女身体随之后仰,优越的柔韧性让她的身体成一个诡异的线条横拉翻转,就像一个横向移动的风车。
一只手探到她的腰间,想要擒住少女的腰身,可当手指碰触她腰线的那一瞬间,那腰身的柔软和纤细竟然令人心惊!!
那是比月华银丝还要梦幻的存在,当手指碰触的一瞬间,那腰身俏皮盈动跳脱,如绸带蹁跹摇曳,手指用力抓去,却只剩下一缕空气。
薛暮从来没有这种强烈的挫败感,从交手的那一瞬间,她发泄般的用了十分的全力,奋力一击。
无论速度还是招式都是她最好的状态,可接连十几招挥出,她竟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脚下又是一记横劈,这一劈劈在软处。
少女手臂一探,扯住一把树枝,借势身体向上翻转。
黛色的身影,在半空中一荡,如燕掠惊鸿,纵身立于枝头,险畔边缘。
可这回没等她得意,树枝突然上下起伏摇动,她脚下突然失去了那一缕浮萍的支点,身体直接从半空中跌落。
薛暮手中的皮带用力一抖,从树枝上卷回,手腕扬起一道剑花,皮带化作一道黑影再次飞出,直接向少女的肩膀抽了上去。
“哎呦”
皮带受阻,少女发出一声惊叫。
薛暮眼角微眯:打到了。
可下一秒,皮带的一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薛暮下意识的回身扯动皮带,“啪”的一声抖震,皮带绷直发出一声闷响。
“兵不厌诈,想打我?没门。”
少女的手腕用力,薛暮竟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根本无法抗衡那惊人的力道,身体被皮带牵引转动。
当她察觉不好要放手的时候,手臂却紧紧的被人钳住,“哪跑?偷袭我还想跑?你也不问问秦凯在被我蹂躏的时候,本少女年少几庚?”
牢牢的圈住薛暮的脖颈,麻利的用皮带缠住她的手腕,却听她大喊了一句:“不许跟我提他。”
少女腰腹被她用力一顶,身体随之躬起——
“你疯了?我又不是男人,干嘛用这么狠的招数?”
幸好少女早有防备,刚要抬起的小腿,被她两腿用力一夹,薛暮那不安分躁动的小腿被她用力压下。
“什么仇?什么怨啊?提他名字你就要杀人,那他要是就不要你,你岂不是要剃度出家?自寻短见?”
身前的女人没有再动,静静的受着少女的钳制。
直到她发出一声轻轻的抽泣声,易珩微微一愣,手指卷缩了两下,默默的从她身后探了出去。
“啪嗒”
一滴带着温度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不会吧?难道你被我打哭了?”
立刻松开手,易珩有些慌乱的解开她手腕上的皮带,然后赶紧蹦到她的面前,双手恭敬的把皮带放进她的手里。
“原物奉还,那你别哭好不好?”
**
夜,寂静无声。
只有徐徐的风轻轻的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令人听不懂的秘密。
易珩坐在树枝上,双腿天真浪漫的荡啊荡。
良久……
“你还好吗?”
易珩偷偷的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幸好是夜里,不近距离仔细看,还真什么都看不出来。
“嗯。”
薛暮的回答只有淡淡的辅音。
“嗯是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转头看了她一眼,沙哑笃定的说:“我很好。”
撇了撇唇角,易珩骂道:“好个屁,你去找个镜子照照,瞧瞧你脸上那酸样儿,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好吗?失恋了?”
其实她不懂什么是失恋,可看样子总觉得很像。
“没有。”
薛暮否认了。
易珩不客气的“我呸”了一下。
这是欺负她不懂行啊?
死鸭子还嘴硬。
“那你吃饱了撑的,大半夜不睡觉,挂在树上装鬼啊?”
“没装鬼,就是想点事情。”
“那是想鬼呢?”
薛暮一噎,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那你呢?大晚上出来找鬼呢?”
易珩找个舒服的姿势往树干上一靠,“老娘今天身体欠安,都懒得理他们,还找个屁。原本是想去茅坑跟自家亲戚做个了结,可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还是先给你煲一锅鸡汤再去吧。”
听她说的话,薛暮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该干嘛干嘛去,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易珩也不矫情,干脆的点头,“行啊,我还懒得管呢。不过给你一个建议怎么样?”
薛暮皱眉:“什么?”
“不管他怎么对你,别对他失去信心。”
薛暮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秦凯那厮是个犟种。被人打趴下,会再站起来;再被打趴下,又会爬起来。哪怕最后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他也会躺在那里顶着最后一口气,特牛逼的对你说:除非你杀了我。”
薛暮抬眸看向她。
“所以,对于这种犟种来说,如果有一天他们喜欢上什么人,也会恨不得喜欢到死吧。”
“也许——他更恨我,终究是我们家欠他的。”
易珩娇俏的捧着脸颊变成了一朵灿烂的太阳花,“那就去还债怎么样?”
“你说什么?”
“以身抵债。如果他不要,你就跟他讨债。如果你们注定不可能有未来,那就让他把你的爱还回来,哪怕一点点也好。最起码你还有最基本的骄傲,不会在夜幕下哭泣,我更喜欢看到那个盛气凌人到阳光灿烂的女教官。”
纵身一跃,易珩跳下树干,拍了拍屁股,鸡汤煲完了,去上厕所。
“等一下。”
刚迈出的脚步又是一顿,她转头朝树枝上的人看了过去,“还有事?”
“你为什么帮我?”
少女突然明眸一笑,“我是帮他。我是觉得:如果你不要他,那他从此便会孤身一人,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