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了她臭流氓?”
慕贤卓双腿交叠的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
“这这是后爸替女儿找场子?”
慕贤卓的眼睛微抬,那眼神不带有任何的侵略性,但却一股凉意直冲大脑,“你一个堂堂越家大少被欺负的骂一个小丫头臭流氓,这事如果我再出手,是不是太欺负你了?”
“其实你什么都清楚,如果不是你帮她,她能扮猪吃老虎?”
手指一抖,将报纸折叠起来。
“那丫头从来不看人脸色,能让她用了心思,说明她在乎你。”
在乎吗?
越泽的心里有些舒服,可嘴上却说:“在乎?我为什么要她在乎。”
剑眉矗立,五官英慑。
眉眼间的骤然霜降般的气场,即便一言不发,可存在感却强烈逼人。
“小子,昨天我就是想见见你,想看看老爷子会挑的人是否配得上她。”清冽的目光睃掠过他的脸颊,越泽觉得他的话没有说完。
稍顿了片刻只听他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看来,你不过如此。”
越泽眉头扬起,“你是说我配不上她?”
“配不上。”
也许这种斩钉截铁的否定激怒了越泽,相比于慕贤卓的成熟,他只能算是一个愣头青。
也许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稳,但却也有着同龄人该有的冲动。
“你凭什么说我配不上她?她又比我强在哪里?”
慕贤卓板着脸盯了他半响,声音压低,语气里隐隐的警告更是听的人心狠狠一落,“小子,她在我面前可以肆意妄为,可并不代表你也有这样的权利。再让我听见你在我面前喊叫,我打断你的腿。”
“慕贤卓,你觉得我会怕你吗?实话实说吧,你喜欢她。她说你们很默契,但在我看来这不仅仅是默契,更多的是一种用心的了解。所以你讨厌我,嫉妒我,说我配不上她,而能配上她的是不是只有你自己?”
干净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如刀凿般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刮过。
越泽毫不怀疑,也许就在下一秒他的拳头就会落在自己的脸上——
“你都看出来了,她却没看出来。”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
“你不否认?”
“我为什么要否认?”慕贤卓的眉眼没有任何掩饰,坦诚的露出硬朗的轮廓,看上去无欲清冷的线条却透着一股坚定,“我是喜欢这丫头,我宠她,我爱她,我可以为了她去死。如果你想听这些,我现在说了,很肯定的告诉了你。”
越泽抬臂挥开钳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那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她,你爱她?”
“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说?”
慕贤卓转身走到一旁拿起一条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指,越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眉梢微微抽动了两下。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认为自己配不上她?”
“对,配不上。”
扔掉毛巾,慕贤卓转身看向他,袖长的手指捏住裤子的一角,将裤子向上提起,露出健硕的小腿,“你觉得这样的我,配得上吗?”
越泽仿佛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默默的将头别开,心里却是一种别样的震撼。
“为了这一双腿,我大大小小做了上百次的手术。而为了恢复腿部血管的血液循环,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腿被割出了到底多少道伤口?”
慕贤卓的脊椎被弹片炸伤以后,双腿也遭到了重创,而且他身上起了火,腰部以下百分之八十的烧伤。
所以现在他的腿上,除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缝合伤口,更吓人的是烧伤留下的疤痕,这双腿被毁的根本不像一双正常人的腿。
“是她救了你?”
慕贤卓点了点头,“是她将我带走的。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突然出现在我的窗边坐着,就像一个突然降临的精灵,无声无息。可她看着我的时候,却笑的跟朵太阳花一样。她问我:你想跟我走吗?我那时已经心灰意冷,如果可以我真想没有被救回来,而是有尊严的去死。我就跟她说:我哪也去不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腿,只是一个废人。如果你现在能给我一把刀,也许我会谢谢你。”
越泽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如果是换做自己,也许自己不会比他做的更好选择。
“那她说什么?”
“她说:如果我能让你站起来,你不要死好不好?”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却给越泽巨大的震动。
“所以她治好了你。”
“显而易见。”
慕贤卓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翘着双腿的看着他,“如果你觉得我说你配不上她,是在贬低你,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贬低,而是你很快就会认识到的事实。如果说你的权势,地位,金钱,背景……这是你自身优越感的来源,那我可以告诉你,无论哪一样你都比不上她。而你也清楚,她至今所展露的一切,就注定她的身份不会卑微,不会简单,更不会令任何人鄙睨。”
越泽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那你告诉我,古武左丘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跟你说过?”
“我只知道我的未婚妻来自左丘,剩下的奶奶一句也不肯多说,而且我派人查过,可能查到的东西都没用。”
慕贤卓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的下颚,锋锐的眼角隐隐含着一丝刻薄,“我问你的是,她没有告诉你吗?”
越泽的嘴巴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突然想到她说的那句话: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
可他——
“我没问过她。”
微眯着眼角瞟了过去,“为什么不问?”
沉默了片刻。
“如果我说我不想问她,你对这个回答会满意吗?”
对着他那双沉淀和漆黑的眸子,慕贤卓隐隐的想到了什么,“所以刚刚你在我面前也是在演,一个纨绔样的鲁莽,口无遮拦的冒犯,就是想让我说出更多关于她的事?”
“我想知道的更多一点。”
“那你来找我,到底是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犹豫了片刻,越泽艰难的启口,天知道现在的他是有多么的卑微。
“我想知道,我和她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我要怎么做才能到完全可以保护她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