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她一定是疯了。
躺在床上,易珩就开始烙饼了。
一张大床够她翻几个来回,可依旧没有达到她的满足。
拎起被子盖在头上,就在她恐怕会被捂死的时候,还在为自己一时脑热而冒出来的文采而懊恼。
一辈子就那么长,我发誓,我都给你。
哎呦喂——
易珩:【继续翻滚】+【脸红】
**
楼下的房间,水声哗哗,浴室里雾气萦绕,氤氲了男人过于凌厉的眉眼。
莲蓬头高高挂着,温热的水丝丝缕缕的落下,随之渗入他黑色的头发之中,润染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理。
宽肩窄腰,大长腿——
勾勒出的身形,无一遗漏。
只是这具近乎完美的身体,却在大腿处多现了几道相叠覆盖的伤疤。
站在镜子前面,温热的水汽在镜子上留下一层淡淡的薄雾。
他抬手擦了一下镜子,手腕处却垂下来了一层淡肉色的薄片,然后他那一直看似光洁的手腕上也出现了几道深深的疤痕。这是一种特殊材质制作成的假的皮肤,它很薄,能透出光线,而且手感也跟真的皮肤很相似。
并且它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只要涂上一层薄薄的胶膜就能将他那深深的疤痕给掩盖住,而且不用多余的修饰就可以让他的手腕如初光洁。
这是他专门找人做的,而且做的时候很小心很隐秘的不想让任何人发现。
手指轻轻的捏住那层假皮肤的一角,然后用力扯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贴一块这样的东西来修饰着自己的伤口?
没错,他自残过,也许不能说是自残,而是自杀。
或者也不能说是自杀,只是觉得这样可以释放一点那如鲠在喉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他却知道,如果他不这样做,他就快死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梦。
而庆幸的是,他被唤醒了。
他一直觉得他把自己的过去隐藏的很好,他拥有的记忆似乎可以全部遗忘掉,可是越韬还是感觉到了。
他没有真的忘记过去,除了被剥夺的记忆,剩下的都还在。
可见他掩饰的还不够到位,又或者说,他是画蛇添足了。
越是掩饰,越是暴露了心里的最深的记忆。
其实如果遗忘了,又何必用心去掩饰?
“砰”的一声,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墙砖上。
那骤然涌上来的疼痛像是五指都断裂了,一阵钻心。
混杂在脸上的水珠突然出现了一种滚烫的温热,男人睫毛挑起,目光缓慢延伸——
**
早晨被闹钟叫醒,少女的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昨天晚上她一夜都没有睡好,之前是纠结的睡不着,可后来却是刚刚睡着就会梦见他。
各种的狗血剧情也是轮番上演,这梦做的比看恐怖大片还刺激呢。
弄的她清早一醒来就有点神经衰弱,头都跟着有些疼?
“咚咚咚”
突然传来敲门声,易珩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浊气。
什么鬼?
这个时间越韬应该还在晨跑,而越翔根本还没起来呢。
这又是谁在敲她的门?
可下一秒,少女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不对,这个别墅还能有谁?
昨晚就多了一个人。
是他。
“醒了吗?我听见里面有声音,我可以进去吗?”
真的是他?
他竟然学会敲门了?
少女赶紧跳下床,想都没想就冲动的开了门。
门猛的从里面打开,越泽原本还要敲门的手指就那么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而少女则是很敏锐的下意识往后一缩,警惕的看着他抬起的手,“你干嘛?要打我?”
越泽先是看了看她凌乱的长发毛躁躁的糊在了脸上,然后是一套幼稚到家的小熊睡衣,再然后就是那双无论何时都清澈到炙亮的眸子。
他抬着的手,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然后手掌就慢慢的落在了她的头上,手指轻轻的插入他的发丝使劲儿的揉了两下,“怕我打你,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那声音说不出的勾魂,味道带着明显的诱惑。
他故意压低的声音,低沉的音色故意加了技巧的音调,听得易珩耳根子都是一酥。
并非她早起意志薄弱禁不起美色的诱惑,而是越泽这种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陌生,也太过温柔了,温柔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填满着她那快要溢出的心跳。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晨起之时虽然脸颊还没有洗过,可她丝毫忘了是否有眼屎存在的这回事,只是惊诧到呆滞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然后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好似在确定着什么东西。
再一抬手,又大胆的捏着他的下巴,在他微垂的眸子和疑惑的目光中,她的双手又攀上了他的脸颊,用力扯了一下。
直到那双剑眉斜挑而起,她的眼角也随之跳动了两下。
“疼吗?”她问。
越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他说不疼,她应该会继续掐下去,所以——
“疼。”
少女猛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歪头对他说了一句,“越泽,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
一大早的撩扯她?
难道是他受了刺激,因为越韬的那番话疯了?
一手握住少女的手,一手拍在少女的脑门上,直接将她向后推回了房间,这还没完,一路还将她推进了洗手间,“快点洗漱,然后跟我走。”说完洗手间的门就被他“砰”的给锁上了。
什么情况?
站在洗手间里,少女一脸懵圈。
直到转头从镜子里看到的自己那副熊样子,这才猛的发出一声惊叫。
镜子里那个疯女人是谁啊?
就是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也吓呆了。
这模样还真是辣眼睛呢。
折腾了四十分钟,易珩才从洗手间出来,这速度要是搁在别的女孩身上真的不算慢了,可除了要参加一些宴会不得已花费时间去捣扯自己一身的行头之外,她还是第一次花这么长的时间弄自己的造型呢。
可是穿着一身睡衣,洗手间除了牙刷香皂之外也没有别的化妆品,就算她再怎么用心去装饰自己,那也是一身的小清新,除了幼稚就剩下傻逼了。
“咔嚓”
轻轻的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少女那双漆黑的眼瞳透过缝隙滴溜乱转起来。
搜索了一圈,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了她的床上,而且还一脸好笑的翻着……她的手机?
下一秒少女整个人冲了出去,没有顾忌的朝越泽扑了上去。
越泽一抬眼就发现眼前一黑,那种俯冲如风的速度直接将他的整个人掀了起来。
“噗通”一声,人结结实实地被她压在了身下。
而少女的手却执拗的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越泽下意识的伸出另一手去搂住她的腰,生怕自己没有经验,稍一乱动就把她甩到床下。
“谁让你看我手机的?”
少女抓住手机,吱哇乱叫起来,然后就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手机上。
也不管自己此刻是否压着一个男人,只顾着去探究自己的小秘密有没有被揭穿?
可越泽整个人却从懵逼发展成了傻逼,胸前猛的被一团的柔软碰撞,令他瞬间浑身僵硬。
抱也不是,推开?
好像也不是。
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还有些沙哑,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易珩?”
发现自己手机的指纹锁没有被解开,少女的莫名的松了好长一口气。
顺着声音,眼眸垂下看去。
正对上那双漆黑到尴尬的眼睛,越泽其实纠结的是想要推开她的,可正要推开——
视线就那么一滑——
好死不死的看见了少女的睡衣,偏着一头垂下,从右侧的肩头上滑落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在晨光之下,少女那柔嫩的线条莹润又细腻,让他又是一僵,顿时不知所措起来。
那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狼狈和躲避——
下一刻,他一手虚扶在她的腰上,蛮力的支撑着她的身体,而被少女抽走手机的手,则是下意识的勾起她滑落的衣领往后一拉,替她敛上胸口。
但是整个过程的内心波澜,在他的脸上没有太过的体现。
不过等少女缓过神来的时候,却是一声尖叫,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
只是她那双慌张的小手,在她踉跄的爬起来的时候,又在男人的身上戳了几下。
每一下都不轻不重的把他的胸口“蹂|躏”了一翻,这滋味——
真是绝了。
越泽从她的床上站了起来,整张脸都是阴晦不明。
和他对立的站着,少女抱着手机也是脸颊通红的阵阵发热,想想自己做的事情,真是把女追男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你……我……没看你手机。”
越泽磕磕绊绊的说了这么一句,只是刚说完他就像抽自己一巴掌。
易珩也是不自在的说:“那,那你拿我手机干嘛?”
越泽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磕磕绊绊的说:“它总是在响,然后屏幕就亮了——你有微信?”
微信是她前几天才申请的,对于她不会玩微信这一点,作为手机控的周小胖是无法容忍的,所以这姑娘不辞辛劳的为她弄了一个,而且第一个扫进去的朋友,还是这位功臣呢。
昨天晚上她一回来心就是一片乱糟糟的,本能的就去找周小胖这个恋爱半吊子。
只是她没说关于越泽的家世,而是说,自己不矜持的对越泽说了那句话:一辈子就那么长,我发誓,我都给你。
而这句话带来的回响就是,周小胖同志炸了。
整个微信的页面都被她强制霸屏了五分钟,除了问这句话的出处,就是赞叹她的文采,再下来又恭维她撩大长腿的手段,最后就是把她骂了个底掉。
毕竟是女生,她这样的做法,在周小胖看来无疑是自取灭亡。
如果只是恋爱就谈成了这个样子,那可想而知以后结婚了,她还哪有地位可言?
还不得言听计从夫唱妇随?
对于这一点,周小胖很坚决的给她打了一阵强心剂。
以至于,一大早上的,她这针强心剂还没打完呢。
易珩刚刚大概的扫了一眼,最新的一条“强心剂”写着:姑娘别以为你不吱声了,我就拿你没辙了。你知道未来你为什么会哭着去找你妈告状吗?就是因为你没有听我的话。我跟你说啊,现在不管越泽是不是喜欢你,你也不能这么没有下限的满世界地跟着他跑,你适当的表达一下你对他的在乎就好,让他知道他的生活有你参与其中就好,可千万别太主动啊,姑娘这是良言,虽然逆耳,但我甘愿当佞臣啊……
“就算是微信,你也不能看,这是女人的秘密。”
易珩捂住手机,仅仅的贴在胸口。
其实越泽只是想问她,什么时候有微信的?
他都没有她的微信。
可见她宝贝的模样,他又皱了皱眉梢,“你的微信里有什么?你干嘛这么藏着?”
少女直接朝他瞪了过去,“要你管?”
越泽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即又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说的一辈子?”
一辈子?
易珩的心莫名的快速跳动了两下,眼神有些晃动的问道:“你说什么?”
“一辈子就那么长,你是准备发誓跟我这样横眉冷对的去过以后的每一天?”
去过以后的每一天?
他说的是每一天。
那他这算是回答她了吗?
愿意以后跟她过了?
少女的眉眼间骤然出现了一抹明媚到两人炫目的光芒,“你的意思是说,你接受了我?一辈子,都给我?”
她明显雀跃的声音让越泽忍不住弯了弯唇,低低地说了一句:“你猜?”
少女看见细碎的笑意从他的眼底漾了出来,连带着他唇角上那几不可查的笑容都被逐渐炽亮的阳光映出的金色的镀层。
“我猜,我说得对。你要是不要我,那谁还要我?而且,如果我不要你,我看谁敢要你?”
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越泽被她弄的接二连三的呆怔住了。
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里印着她娇俏的身影,可他的嘴上却说着,“越韬那小子,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为什么要教训他?因为他未经允许,就私自把你嫁给了我?”
越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