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绿的圣诞树,是真的松针草本制作成的圣诞树,上面还挂着饱满纯香的松子果核。
白胡扮演的圣诞老人,从进病房开始就弄了一个机械化的雪橇亮相。
前面开路的是八只机器狗,不停汪汪的拉着雪橇。
偌大的礼物袋才是最令人欣喜的,看着小护士们惊讶的叫喊声,易珩心中的那抹忧虑也被冲淡了一些。
这就是他们给自己的惊喜,一个小型的圣诞Party,在白胡唠叨着没有老婆陪的抱怨之后,重磅开场了。
“Iwasmadethewrongway(我曾迷失了方向)”
“Won'tyoudometherightway(请为我指路引航)”
低沉的歌声流出,仿佛衬托出了节日该有的气氛。
越泽右手拿着麦克风,左手插在他休闲裤的口袋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腿本来就很长,窄腰宽肩,摆出这么一个姿势,简直帅到令人尖叫。
前奏响起,是一种悠闲的单弦乐静流出的爵士音,越泽的声音随着音乐响起,低沉中有着可以俘获人心的磁性,他唱歌的声音更像是在将故事,每一个音节或轻或重的诉说着他的感受,每一个音调在他唱起来,总是莫名的多了几分可以令人忽而轻颤的尾音。
“Don'twannabethewind(我不愿一切幻化成风)”
“There'snothingleftforme(你没有留给我任何东西)”
“AndIhatethethoughtoffinallybeingerased(我痛恨最终被你从记忆中抹去)”
“Babythat'sbestofme(因为那才是最好的我,亲爱的)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圣诞夜的表演也告一段落,而越泽的出场献艺无疑是今晚的最受欢迎的节目。
在易珩病房中过节的那些护士们,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哪怕不能录像只能用眼睛看,用耳朵听,她们都满足了。
试想一下想让他们这位少东家唱一首歌,那得花多少钱啊?
今晚简直赚大了。
易珩的目光从他的眉眼间蹭过,却被他精准的抓了个正着。
他朝她贴身过去,离近她的耳边低声的问道:“我唱的好听吗?”
感觉到他那温热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耳朵上,易珩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对我的答案很紧张?”
斜挑而起的眉梢,眼底静静流淌着笑意,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弧度,“怎么知道的?”
易珩的手指轻轻的在他的下巴上弹了一下,“因为你在抖啊。”
“抖?”
易珩微微点了一下头,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那天你捏着我下巴的时候,你的手也在抖。”
越泽突然沉默了——
似乎在回忆那天自己的手到底有没有抖?
只不过他那难得一见的懵逼表情,直接就甩出了一个系列的表情包。
人长的够帅,五官够精致,特别是这种平日高冷出现的特别反差萌,就像天上掉了馅饼,又如一道惊雷斜劈而下,这种刺激和惊喜同时降临的感觉,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想要把人压在身下,用力的蹂|躏。
可偏偏有那心,没那胆。
只能眼馋着,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然后吃瓜群众们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臂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贴上他的下巴,手指俏皮的勾动着,就像在戏弄一个萌宠一样挠着他的下巴,笑容展开,渐渐的爬上了她眼角,然后她的唇角轻启,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骗你的,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一把握住她不老实的手,越泽抬眸故作生气的瞪了过去,“你说呢?”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嘴的狗粮,白胡医生表示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就像睡没个女人一样。
“干嘛?”
一个圆滚滚的苹果从越泽的另一只手上递了过来,易珩刚要伸手去拿,就被白胡用手臂给挡住了,“只能吃四分之一。”
抬头迎向越泽的目光,白胡还特牛掰的瞪了过去,“看什么看?你有意见?”
只有在这里时候,越泽才会容忍他特不要脸的这种放肆方式,狐假虎威,大概就是如此。
越泽冷淡的白了他一眼,甚至根本不屑一顾,他这种小人得志的便宜货。
“她们都说苹果是平平安安的象征,最好不要切,也不要削皮,所以你就这么吃吧,吃四分之一,剩下的给我,我吃。”
旁边的护士都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可看着易珩手中的苹果却是目光中充满了羡慕。
“谁说越少高冷了?这段时间我看到的分明是一个暖男啊。”
“这是分人的,你也不看看这股暖意是给谁的,有句话不是说吗?这个世界没有高冷的男人,只不过他暖的不是你而已。”
白胡听着他们轻声细语的对话,不由的笑了出来,“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咱们这位少东家,就得让这丫头才能制服。只不过原本我还想着元旦能吃到一顿大餐呢,现在算是打水漂了。”
越泽瞟了白胡一眼,凛冽的眼刀直接把他刺成了重伤。
而那些护士见势不好,赶紧告辞,相继跑了出去。
越少要订婚的事,可是发了通告的。
整个医院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次的订婚宴又突然取消了。
算上这次,已经是两次了。
唯一不同的是,第一次发布订婚通告的是越氏集团的名义,而第二次却是越泽亲自发的,当然也是他自己亲自取消的。
而这样的反复订婚通告发下来,就跟闹笑话一样。
雷声大,没雨点。
也不怪白胡会拿这事奚落他。
越泽转头看向易珩,却见她正小口的咬着苹果,好像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就跟他前几天跟她说这事的情形相似,好像她已经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了,又或者易奶奶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跟她商量好了。
而他之所以会取消这一次的订婚,原因就在于易奶奶的那句话:要想娶我的孙女就必须拿帝王卦来换,我可以容忍你不能保护她的事实,但如果你连帮她都做不到,那你就根本不适合当我们左丘的人。这次的订婚宴,我们左丘不会出席,而你如果是个懂事的孩子,就不应该做这种鲁莽的决定,你应该明白没有长辈的祝福,这次的订婚必然会成为一个笑话。我知道你是想给小珩一个承诺,可如果这个承诺仅仅是一场婚姻,那不要也罢。一个人这一生绝不会仅仅只爱上一个人,而是要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如果你真的爱她,你要给她的就不能仅仅是这些。现在,我已经把条件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能做到了,就亲自来我左丘提亲。
这就是易奶奶的要求,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帝王卦。
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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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照明灯,越泽给她留了一盏橘色的射灯,便轻轻的拉上病房的门,跟着白胡一起离开了。
一进办公室,白胡就疲惫的一头躺在旁边的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就要昏昏欲睡了。
“咣”的一声,越泽脚上的皮鞋不客气的踹在了沙发上。
白胡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瞪了过去,“你还是不是人?我一个圣诞节还要在医院值班就够悲催的了,你就不能让我眯一小会儿?”
“回答完我的问题,就让你睡。”
白胡用力揉了揉头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真是怕了你了,问问问,你想问什么?”
“我想要进行催眠治疗。”
越泽的声音低沉而果断,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白胡抬头看向他,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确定?”
“我现在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
“可你已经想起了一些不是吗?也许剩下的记忆只是时间的问题。”
越泽摇了摇头,“可你也说了,这个时间期限不定,也许很短,也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白胡叹了一口气,目光又沉了两分,“跟你说实话吧,就算是催眠疗法对你的作用都不会太大,关于你丢失的记忆,就我看来并不是真的想不起来,而是你对这部分的记忆相当的排斥,也许你根本不想记忆起来。越泽,说实话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并不建议你强行唤醒记忆,这样对你来说危险太大。”
“可我需要这部分的记忆。”
“那你又为什么选择遗忘?”白胡眉头紧蹙,尽量放缓自己说话的语气,“你要知道,你之前已经出现过自残的行为,也就是说你抑郁症很严重,其实你能恢复到现在这种情况,我已经觉得是个奇迹了。所以我不敢再在你的身上下这个赌注,我们不说别的,以你的心性要是选择遗忘的记忆那必然是相当痛苦的,就像你现在只是想起了一部分,你情绪波动就已经开始混乱了,我很难想象如果这些记忆全部想了起来,对你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越泽突然站起身,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向门口走去,扣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低声说:“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只要安排好催眠的事情就行了。”
知道他的脾气执拗,听见关门声,白胡直接给了自己一嘴巴,“叫你犯贱,这家伙要找死,那是你这个白痴能阻止的,我就是欠你们的,一个个的……都不让我省心。”
**
第二天一早,易珩正在吃早餐呢,秦凯就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越泽手里握着碗,冷冷的瞟了他一眼,“这里是你家?”
秦凯知道自己莽撞了,皱眉说了一句:“抱歉。”
“顺序错了,你都已经进来了。”
秦凯一早脸都没洗就跑了过来,样子好不狼狈,原本就有些沉闷的心情被他这么接连打击,就直接吼了起来,“那你想怎么样?要不然我自杀陪你一条命够不够?”
他突然的爆发,也让越泽的那双剑眉扬起,看着他厉声喝道:“出去。”
拔尖怒张的两个男人,好像下一刻就能打起来。
易珩伸手拽住他的手臂,“他只是心情不好,你别怪他。”
越泽转头看向她,身上的那股子戾气顿时消解了一半,又从碗里挖了一勺粥凑近了她的嘴边。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不过他那眉头微微皱着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要是敢不吃,我就直接塞。
让你闭嘴。
易珩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帮秦凯说话,而不帮他。
当下识时务的张开嘴,很乖的将粥吃了进去。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越泽就当秦凯是个空气中的雕像,而秦凯更是自我尴尬中,看着他们喂饭的和谐画面,自己倒是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就这样僵持的三个人,不声不响的持续着之前的动作。
易珩舔了舔唇角,用眼睛瞟了秦凯一眼,却见他直勾勾的瞪着自己。
嘚,这事还得她开口。
易珩瞟了一眼他盛鸡蛋糕的手,轻巧的启口,“那个,我差不多吃饱了,不用……”
越泽的手指一勾,见她的视线从鸡蛋糕的碗中扳了过来,紧接着他目光就投在了她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开口说:“跟我说话的时候,记得看着我的眼睛,至少看上去……会有些诚意,自顾自己吃饱饭的易小姐。”
易珩吐了吐舌尖,舔了舔唇角,乖巧的道歉:“对不起,越少爷,那你现在去吃饭?”
越泽就着手里的勺子吃了一口,“我就这吃。”
易珩瞟了一眼刚刚还塞进过自己嘴里的勺子,直接呆住了,“……吃我剩下的?”
越泽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一直都这样?
易珩更懵了。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都这样?
直到她强行扭转目光看向秦凯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目光正异常玩味的盯着自己。
易珩瞬间有种干坏事被人发现的窘态。
“你怎么来了?”她硬着头皮开口问道。
秦凯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越泽,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理亏,刚刚他的态度确实有问题,错在先,还不能挨几句说了?再说越泽也没说他什么啊?
心里虽然别扭,可他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你说的地方都挖完了,最后确定一共六十二具尸体,都是女性。认真的说,你真要亲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