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到医院的时候,一身的乞丐装,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这么“犀利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跟现在流行的非主流复古风的造型。
VIP楼层的小护士见到这么一身打扮的人从电梯里走出来,差点就报警了。
不过还好这层楼一直有人守着,这些保镖都没有拦截的人,她们自然也不好过问了,但猜测还是有的,毕竟这种层次的八卦也少见。
而沈巍这身打扮冷不丁的出现在易珩的面前,少女也是看了半天,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这位,您……贵姓?”
沈巍直接将身上那可以称之为流苏的布条甩在了她的脸上,“不是说你中枪了吗?难道是开瓢了?”
一股酸馊馊的味道袭来,少女的小脸蛋直接垮掉了。
白胡正巧给她做日常检查,一听这话直接笑喷了。
“哥们,厉害啊,这种隐秘伤你都能一眼看出来?”
沈巍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从哪请来的庸医?越家要倒闭了吗?竟然用这种傻逼给你看病?”
卧槽?
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这开了个头,一个锅就给他炸出了一个大坑?
他怎么就把自己卖了?
白胡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这身圣洁的白大褂,顿时有种想要变流氓的冲动。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以及自我的价值。
“你好好说话,大家都是刚认识的,做什么人身攻击?见面礼吗?”
慕贤卓正在病房外面跟越泽说几句话的功夫,就听见病房里的直接吵了起来?
他奇怪的瞟了一眼,“怎么回事?”
越泽听见白胡那“呱啦”“呱啦”的声音,无奈的挑了挑眉,“让你见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大嘴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难得看见沈巍的脸上没有了那种老神在在的面孔,一副嫌弃得要死的表情,还显得多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人情味。
而白胡却是很没有风度的,想要脱掉身上的白大褂直接动手了。
难得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易珩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正乐呵呵的看戏呢。
看见他们进来,还招呼着他们别管这事,让他们打,真要是能打起来,这种娱乐方式也不错。
慕贤卓瞟了她一眼,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坏了。
“行了,都别闹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幸好VIP病房的面积足够大,配备也齐全,他朝沈巍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去整理一下,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沈巍瘪了白胡一眼,一句话没说,可那眼神中的含义却是复杂又怜悯。
怜悯?
特别是当白胡体会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都跟着抽动起来,就跟快休克之前的室颤,莫名的就体验到了死亡的恐惧。
卧槽,这人到底是哪来的?
“行了,别跟耍猴一样站着了,想上天?下来。”
越泽抬腿踢在白胡的小腿上,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站在椅子上就跟电线杆一样,他的头都差不多顶上房顶了?
出息的。
站在椅子上跟人叫号?
就跟个大傻逼一样,能把自己塑造成这种白痴的模样,越家的另外两个小傻逼都比不了。
灰溜溜的跳下椅子,这个时候他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平时一张大杀四方,大小通吃的逼格样儿,现在却满是郁闷,就跟别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口大便一样,说恶心吧?更多是想要杀了自己,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要死。
易珩把手里剩下的两瓣橘子抬手塞进了越泽的嘴里,“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沈巍过来应该是爷爷那边有事传话过来,我自己能应付。”
越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正好我手里的后续工作还没有做完,晚上过来看你。”
“好。”
越泽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一回身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慕贤卓,他表情淡定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慕贤卓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礼貌的颔首点了一下头,神态看似平和,但做出的动作却有着一股可以慑人的桀骜。
“应该的。”
直到走出病房,白胡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问道:“这俩人是谁啊?气场够大的。那个乞丐犀利哥看着神神叨叨的,感觉脑子有点问题。而另外一个,看着很不好相处啊,长的一张型男脸,可性格却很硬汉啊,特别是跟你对视的时候,我怎么能感觉到火花四溅呢?你们俩不会有什么矛盾吧?或者有仇?”
越泽一边走一边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一半?哪一半?前半还是后半?”
“前半。”
“那后半呢?”
越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确实和他的关系不太好,那是因为他是我的潜在情敌。”
“情敌?”
白胡想过很多可能性,可这种想法他倒是没有过。
不是他不够八卦,而是他觉得,易珩那小丫头怎么也不会有这种魅力啊?
除非——
“越泽,那个男人不会是个变态吧?就是恋童癖的那种?”
越泽脚步一顿,转头朝他看了过去,“找死?”
“我是认真的,那个人看着有三十出头了吧?这种年纪居然喜欢易珩那种小丫头,你不觉得很诡异吗?未成年啊……”
越泽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白胡反应三秒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我说的不是你,跟你没有关系,你这种年纪,充其量就是早恋,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很正常。”
不得不说,白胡之前唠叨了那么多的话,只有这句话莫名的拍中了马屁,而且还戳中了越泽那志得意满的小心思。
“不是说要加薪吗?相加多少?”
“相加多少啊……什么?你刚刚问我什么?加薪?”
这问题突如其来不说,就连这话题的思维模式也是相当的跳脱啊。
“不想加?”
“加,为什么不加?可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加薪的事?良心发现了?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的我的事。”
“不加了。”
“为啥不加,不行你说好加的,你必须加……”
白胡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围着越泽转,直到他上了电梯,他还不忘给自己的薪水强行提高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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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安静了下来,易珩将橘子皮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伸手拍了拍被子上的碎渣。
“坐啊。”
听见洗手间里依稀传来的水声,她抬头问道:“你们这是从哪过来?他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慕贤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着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目光玩味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们的关系相处的不错。”
易珩想到那个额头上的吻,唇角勾起了一丝看着有些羞涩的浅笑,“还好吧,他对我一直很好。”
“为什么取消了订婚礼?”
易珩的双手交叉的勾动着,抿唇苦笑了出来,“我猜,大概是我奶奶不同意吧。”
“你们是有婚约的。”
“那是老家老爷子送我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奶因为这件事都跟他吵了起来呢。”
“应该还有一个原因吧,是帝王卦?”
微微抬头看向他,少女的脸颊已经没有之前的苍白了,也不知道是晒的还是房间里的温度高烘的,她的脸颊两腮还有些淡淡的红。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
“可我不知道他失忆的事。”
“你现在知道了?”
慕贤卓叹了一口气,“我表示……很同情,难道他想不起来了?”
“谁知道呢?”
“那你呢?如果他想不起来了,你要怎么做?还会嫁给他?”
对于这个问题,慕贤卓虽然随口一问,却是走了心的。
易珩的眼睛微微呆滞的愣神了片刻,这个问题越奶奶也问过她。
只是她没有回答。
要怎么回答呢?
一个曾经设计过自己赴死的祸首,想到这里,她又若有所思的扬起了眉梢,“等一下,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们家是不是和越家有一些交情?”
慕家身处军界,自然有消息渠道。
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慕贤卓却点了点头,“应该有些关系。”
“你不了解?”
“我毕竟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近几年的走动和关系我不太清楚,不过慕家和越家的交情应该还是老辈人有更多的联系。我记得还在军中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和越家的奶奶交情不错,常常会谈一些合作的事。”
“合作?什么合作?”
慕贤卓想了一下,“应该和军需有关。”
“军需?”易珩的眼角微眯垂落,“你是说军队的军需品?”
“对,除了枪支和杀伤性的武器,剩下的军备,军粮之类的军需。后勤部都会择优选择一批商人承办,因为军需数量庞大,大多都是几家承办,或者分类承包。据我所知,越家承办的也不少,而且每年都有递增,可以说是最大的商家之一。”
试问:一个商人和军方的人能扯上利益关系,能有什么样的方式呢?
总不会把军队划归私有,这种方式太不靠谱了。
那么又是什么样的利益关系会让越家奶奶宁可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让左丘接下任务呢?
难道是个人的交情?
如果越家有这样的交情,当初也不会被人追着赶尽杀绝了。
你就只有利益,一个足够令她心动的数字。
军需。
“那越家提供军需供货,大概有多少年了?”
慕贤卓想了一下,“大概有几年吧?我得知这件事到现在怎么也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那他们在军中有门路?或者说,他们凭借的是什么资历可以进入采办军需的名单中?”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的是,刚开始越家在军需上占有的比例很少,可过了也就两三年吧,军需比例就占据了一半之多。”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有一次领军备的时候,正好碰上后勤部在验货,我粗略的看过一个明细表,上面几乎都是越氏的签字。当时随口问了那么一句,后勤部的人就说了一些关于越家占据军需份额的事情,我当时还在想,越家还真是有门路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开军队的销路。”
慕贤卓说的时候也奇怪,易珩干嘛突然关心这事了?
“那时候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怀疑什么?”慕贤卓做事自然有自己的方式,可对任务训练之外的事倒不是很关心。
这些事也是随口问的,不然他也不会闲的没事打听这种事。
“怀疑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搞到的军需份额?”
“这种事有什么可怀疑的,这种手段有很多,更下作的也不是没见过,而且越家采办的军需也符合规格,质量也没有问题,自然也不会有人过问了。”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少。”
慕贤卓冷笑了出来,“我现在更不知道的是你在想什么?我问你会不会嫁给越泽,你竟然跟我在这讨论越家的军需?你到底怀疑他们什么?”
“我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慕贤卓探究的盯着她看,“好奇他们家获得的军需利益?”
“我只是觉得越家做买卖确实很厉害。”
这话就说的有些不走心了吧?
越家做生意当然厉害,金融资本的市场里有什么是他们家没炒过的?而且据他所知,这回搞出来的经济战就跟越家有关,外汇市场,加了杠杆的资管,二级市场的抢筹……这些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的都用上了,直接把几个家族的利益链和资本储存给掀翻了。
这场仗打的真叫一个精彩,都堪比教科书的范本了。
“我觉得你更厉害,说谎说的这么不走心,是不是越家的那位大少爷把你惯出小透明了?人都变得特单纯,在这给我卖萌呢?”
洗手间的房门打开,一股清冽的沐浴露的味道飘了出来,竟然也是相当的刺鼻?
易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薄荷百合洗出风油精的效果的?
“你这是用了多少沐浴露?”
沈巍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大概一瓶吧,我一个月都没有洗澡了,需要立竿见影。”
见影个屁。
见影的方法就是把沐浴露当剥皮机用呢?
这么短的时间,用多少沐浴露也洗不干净他那糙了一个月的“娇|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