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诸葛婧手里的铁指彼岸花是你给她的?”
诸葛家的家主候选人有五个人,也就是说出了诸葛诚之外还有四个,分别在嫡系和旁支中平等占据了两个名额,而诸葛三夫人的子女中除了诸葛悻,剩下三人都不在候选名单内,而诸葛诚杀了诸葛悻之后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三房嫡系的一席之位。
可因为突然的变故,最后铁指彼岸花中有三枚落入了那女人的子女手中,再加上诸葛诚的一枚,也就是说还有最后一枚下落不明。
而现在这一枚也算是有了下落,诸葛婧,一个在诸葛家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仔细想起来却是一个不能小觑的存在。
也许就是她特殊的身份,就连那位三夫人都纵容了她的存在,可寻根究底,她依旧是诸葛池的女儿,他们都是同父异母的根啊。
周文月瞪大眼睛朝着诸葛诚看了过去,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留下来的对手,也可以说是同盟。
易珩还说诸葛婧是他留给自己的一条后路?
后路。
给自己安排一个非友非敌的后路?
如果说这也是后路,那——
“你知道自己会出事对不对?你知道那个女人会对你出手,对不对?”
诸葛铖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看着那个表情愤然的女孩,他垂下了最温顺的眸子。
他从小就是一个不被善待的人,所以他这种人的一生注定会很悲惨,可往往这样的人,却是最能识别善良的存在,也是最珍惜善良的人。
很早,很早,他就认识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虽然她胖墩墩的像个球,但却长了一张天使般纯真可爱的脸蛋。
虽然更多时候欺负他的人是她,可往他碗里夹肉的也是她,给他擦眼泪的还是她,当然骂他太怂的人依旧是她。
只是她却会霸道的说:他是我罩着的人,欺负也只能是我一个人,别人想欺负他?行啊,踩着姐的尸体上,姐绝不装死。
所以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成为了他人生中那个最值得珍惜的善良人。他不曾骗她,但他也不能让她为自己冒险。
“老爷子死了,候选人接连弃权争夺家主的位子,我就知道那女人已经下手了,她没有绝对的把我在祖地把我弄死,因为她清楚,我已经知道了祖地的秘密,绝对不会在祖地里等死。”
“事实上,你也确实不会如此,如果你没有做好算计,也不会让沈巍他们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都在挖土。”易珩还是十分难忘,沈巍那种“犀利哥”的造型出现,看惯了他朗风霁月、长身玉立、仙到“半死不活”的样子,这种狼狈的模样真是堪称“难忘”。
“这是利益互补,我也很庆幸我的手里还能有交换的东西。”
易珩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你走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就是我,都没有料到你的段数这么高。”
诸葛铖对她有着一种歉疚,也许是因为对她利用从来没有被报复,而失去的平衡感吧。
每次都被她猜透的心思,还有隐瞒的秘密。
仔细算起来,终究是他一步步的引她入局。
可易珩从来没有记恨过他,因为她也知道,哪怕没有诸葛铖引她入局,她依旧会被卷进这场漩涡。
诸葛铖也仅仅是“幸运的”成为了一个导火索的开端,这种结论不是推测出来的,而是肯定。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从最开始的相识,诸葛铖就在演戏,他不仅仅知道她来自哪里,更知道她的名字。
这份隐忍和沉着,还有谋划,她给满分。
起码她做不到这一点的。
“对不起,我更希望你不需要我这个算计。说实话,如果你在过去的每一天都是以能够活着为代价,那样的日子就过的太苦了。绝望的活着和努力的拼搏虽然都很累,可真正根本的不同却是在质变。”
“所以你最后的质变就是拼命。”
“命早就拼了。”诸葛铖笑声黯哑,出现的音质就好像被磨砾,还掺杂着一种“喋喋”的沉戾声,
“从我设计杀了诸葛悻的时候,那女人就想我死。也是从她设计我,让我看到母亲和弟弟死的那一刻,也注定是你死我活。”
“可最后你还是差点让她杀了。”
诸葛铖轻哼了一声,“可最后她死了,以为一切都成功了,所以她自杀了。可你知道她“自杀”的时候是有多恐惧吗?多么的不甘心吗?”
易珩听着他的话,眼角不自然的眯了起来。
诸葛铖被送进医院的时候,秦凯就带人去了案发的现场。
经过严密的现场勘察,确实还有几个地方存有疑惑。
可这些细节都不足以成为改变最后结果的佐证,而且诸葛铖身重六枪也不是造假的。
如果说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那就只能是以命搏命了,而最后……疯狂中……他赢了。
易珩甚至不想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六枪中的痛楚换来对方恐惧中的最后解脱。
“你觉得这样值得?”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你最大的敌人死在不甘心的绝望,你会解锁曾经的绝望,然后同时生活在更加痛苦的生活。”
易珩静静的听着他的话,不知道哪一个字触动了她。她也会想着也许五年后她侥幸活了下来,她也会依旧活在欠下的情债中。
人命背在你的身上,它不会让你未来的每一天过得轻松,那是一种不能扭转的哀歌,绝唱的部分终究会成为你人生尽头的忏悔和救赎。
“那你已经做好决定了?”
诸葛诚目光平静且淡然的看向她,“其实她比我更适合那个位子。”
“所以你觉得放弃。”
诸葛铖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倦色又多了一分,“我太累了,想要休息了。”
“可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得到那个位子的吗?”迎着小胖妞的目光,诸葛诚的脸色出现了闲适而慵懒的笑意:“如果我不做诸葛家主,你会嫌弃我吗?”
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他以前不是家主的时候他没嫌弃过他一样,她一直都很嫌弃他,好不好。
“我干嘛嫌弃你,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是要娶我吗?”
周文月的脸颊腾地红了起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诸葛诚微微欠身握住她的右手,低声说:“对我开放一些股权吧,我甘愿卖身,入赘。”
卖身?
这是要当上门女婿?
易珩好像知道诸葛诚真正的打算了。
“你要卖身入赘我们周家?我可告诉你,我们周家可没有什么钱了,可没有什么家产,就是一个空架子,你就不怕赚不到钱,反而把自己搭进去?”
“不怕。有你就够了,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我留恋的,那就是你了。我知道你不懂料理家里产业,我来。你怕做不好家主,我来帮你,你所怕的一切我都来承担,而你只需要做原来那个你就够了。”
果然,易珩猜对了,诸葛诚的想做的事就是帮她,入赘周家依然如此。
“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周文月脸颊发烫。
“我这是在求你一定要娶我。”
“那是不是我同意了,我们就算在一起了?”
诸葛诚含笑的点了点头,“嗯。”
“喂,既然我们都决定在一起了,我能不能干一件事?”周文月那表情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振奋了。
“……什么事?”诸葛诚先是愣了片刻才回答的,干一件事这种话突然多出了几分粉红色的歧义。
只是就他现在这身体又能干什么,这家伙也是想太多了。
周文月:“照张相呗?我发朋友圈。”
诸葛诚:“……”
诸葛诚:“别照的太丑。”
周文月拿着手机比划了一下,“那是你长相的问题。”
易珩见她猴急的模样,说了一句:“你还真是有追求,这就炫上了?。”
“怎么着?老娘好不容易有男人了,还不能让我拿去出显摆一下?”恢复正常的周文月才让人感到了几分熟悉。
“那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和越泽照一张?”这个问题对易珩来说也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你?那个你给谁显摆?”周文月怀疑她有没有朋友圈?
易珩:“……”
易珩:“你不是我朋友吗?”
周文月:“啥?what?”
易珩:“来,加个好友。”
嘚,这是要跟她显摆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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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弥漫,就连月色都透着一股清寒。
病房门关上,走廊的声响渐远。
只开一盏小灯的房间,被夜色掩映了大半。
“你怎么来了?”
看见钟意进来,易珩奇怪的皱了皱眉。
“值班,今天是我第一个大夜班。”
上班第一天就要值班?
还是大夜班?
这医院的规矩是不是太没有人道主义精神了?
“别想的太多,这是我跟白胡换的,他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医院,人都快憋疯了,我让他出去透透气。”
易珩笑了出来,“你会这么好心?你们矛盾解开了?”
“代表不了什么,只是想要减少一些摩擦而已。”
见他又躺在了沙发里,易珩皱了皱眉,“明知道不愉快,那你还要来这里上班?”
“如果你真的要死了,那我更希望成为你的倒计时器,多陪你一天算一天。”
易珩直接白了他一眼,“你担心我之前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我就算要死也是五年后,而你再有两个月就要经历考核了。左丘入门的第一关考验想好对策了吗?”
盐壳沙地。
这是左丘入门的第一关。
盐壳沙地沿用的是藏地特有的一种地貌形态,这种地面很难走。地表的盐壳上下起伏,不平坦不说,还随时有可能爆裂而伤害到自己。
而且盐壳晶体是经历过数百年侵蚀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脆裂让人踩空,锋利的断口就会成为最佳的利器,会直接割伤皮肤。
伤口也会因为其中还有的各种矿物元素和成分,很难在短时间内愈合。
所以如果他们找不到其中布局的路径和有力的应对措施,就是要进门都会付出流血的代价。
“所以说,我才更要留在医院巴结你啊,或许你就被感动了,然后告诉我入门的通关路线了?”
易珩噘嘴哼笑,“你想得倒是美,可你就不怕揣测不出我的意思,或者没有照顾好我,万一把我想法弄劈叉了,你也就离劈叉不远了。”
莫名的钟意打了一个冷颤,总觉得自己真的好像要把自己坑了。
所以又过了几天后,钟意迎来了第一个差点劈叉的争议。
钟意:“前几天,你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五年的时间要做什么,现在就迫不及待作妖了?”
易珩穿着一身的运动服,“我只是想熟悉一下开车的技能。”
“你这伤口才刚拆线。”
“所以我才要出去兜兜风啊。”被关了半个多月,易珩都有种今夕是何年的悲怆感。要知道她跨年就是在医院里跨的,最悲催的是新年的第一天还是她被动订婚,被动被甩的日子。
“反正我不同意。”钟意坚决的说。
“我看你是不想要路线图了。”
“你要是再出事,我命都不用要了。”钟意就纳闷了,这丫头当时中枪的时候,不就开车呢吗?怎么一点阴影都没有给她留下?这病才刚刚好就急不可耐的要征服速度与激情,这脑子是不是也被夹着了?赶着故地重游,回忆一下那凄惨的一刻?
最后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气氛中,百忙之中总算抽出一些时间来看她的越少,从容的化解了尴尬。
大手一挥也是最后拍板,我带她去,你就放心吧,出事也算不到你的头上。然后钟意在愤怒和不情愿中出诊了。
安排钟意出诊也是越泽的手笔,总不能让他拿着薪水顶着中医专家名号招摇撞骗吧,直接让他接触病人正好也能治治他那已经匮乏到濒临灭绝的医者仁心。
不过只是几天的时间,这家伙就尝到了不少人生百态,除了焦头烂额之外,倒是连去她病房串门的时间都少了。
易珩怀疑这也是越泽的阴谋,因为他无意间说了,“你的病都已经好了,就不要让他们总是过来了,摸摸碰碰的,他们就是没安好心。”
易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