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易珩睡着了,而且睡的很沉,很久。
越泽看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恐怕她一夜都没有睡好吧?
想到她昨天淋雨的模样,越泽那双剑眉都凶狠起来。
是什么让她这么伤心?
而她回来的方向——
应该是藻居。
难道那个令她伤心的人……
是那个叫太和的男人吗?
**
“小姐,他们离开了。”
接到成叔的视频电话之后,易珩在手机上看到了一辆黑色的房车出现在屏幕上。
易尘凡好像是知道她在看这边一样,在很恰当的时候摁下了车窗。
易珩看见了他和庄筱蝶,庄筱蝶靠在他的身上仿佛睡着了。
可她的手却还在下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肚子。
易尘凡想要让她“昏迷”的方法有很多种,而他绝对不会伤害到方筱蝶。
其实很多时候,她很庆幸方筱蝶有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生能遇到一个为她可以放弃一切男人,是幸运。
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生能遇到一个愿意跟随他一生不离不弃的女人,是机遇。
看着车子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她的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不多时,她的手机出现一道提示音。
一条短信传了进来:小珩,爱一个人,就是一生一世,终老一生。作为父亲,我并不合格,但我要说:孩子,我们依然爱你。
**
眼泪顺着易珩的眼角流了下来,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越泽的手背上。
那种温热的感觉一瞬间震颤了他的心。
他微微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那闭阖的睫毛上,还湿润的挂着泪珠。
是做梦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做梦都会这么伤心?
突然间,越泽感觉到手机在震动。
这是他出左丘之后,被交还的通讯工具。
越泽接通电话,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
“哥,你是今天回来吗?”
打电话的越韬,昨天越泽跟他联系过,不过用的是卫星电话,而且电话应该不会被获取定位的。
“是,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有事?”
“是秦凯找你们,而且很急。”
“知道什么事吗?”
“他留了一条口信,说是:水家出事了。”
“水家?”
“对,就是水家。”
“水家怎么了?”易珩慢慢的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了一句。
越泽低头看了她一眼,对越韬说:“我们知道了,先挂了。”
易珩坐起身,揉了揉头,好像睡的有些不舒服。
手指抹了一下脸颊,却是湿漉漉的?
她先是一愣,随即又赶紧别开头,避开越泽的视线,摸了几下眼睛。
“是被我吵醒了吗?要不要继续睡一下?”
易珩将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拿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已经睡饱了,再睡下去,晚上该睡不着了。刚刚你说水家,水家怎么了?”
“具体不知道,是秦凯找不到我们留了口信,说是水家出事了。”
“出事了?”易珩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我还没有找他们的麻烦,就已经有人等不及先动手了。”
“你想要对水家下手?”
“是啊,我要是不对他们下手,怎么能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
越泽敛眸想了一下:“你想要找梦楚漓?”
易珩眼角邪撇着,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睛,“聪明啊。”
“如果你想找她,我可以帮你问问我表哥,也许他知道这女人的下落。”
“他不会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梦楚漓现在应该跟亚玄在一起,为了安全,亚玄是不会让她和任何人联系的。”
“亚玄?你是怀疑——”
“不是怀疑,是事实。”易珩笑着说道:“我之前说过,水家是赶尸人,但同样也会养尸,那五个埋尸地不是单纯用来处理尸体的。那是陆地上的“养尸囦”,只要时间到了,那个地方就没有用处了。所以亚玄才会告诉我,这五个藏尸体的地方。”
“时间到了?你说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易珩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养鬼的时间。”
“养鬼?”越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讶,可心里还是有点控制不住的“噗通”“噗通”的跳动着。
“养鬼这件事情在这一行里并不算稀罕,以前有人养过情鬼,求的是桃花;有人养财鬼,求的是富贵;有人养小鬼,专门找人麻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并不稀罕。”
“可那五个地方,死了好多人,他们要养这么多鬼干嘛?”
“吃啊。”
“……吃?”
易珩没有再给他解释,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打到了秦凯那里。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秦凯那边先是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她去哪里了的话,然后才切进主题。
易珩眉头紧蹙,“你是说水家的家主死了?”
“可不是吗?”
“这个案子怎么到你手里的?水家老宅应该在淮岭,那里可不是你的辖区。”
“可人是在我管理的辖区出事的,还是在慕叶成经营的酒店里。”
“慕叶成?”易珩没有想到这件事还牵扯进了慕家,“那慕贤卓呢?他怎么说?”
“我没有见到他,出事的时候,他不在慕家,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他的行踪好像也受到了保密,我接到了一个来自军方的电话,说是这件事让我们全权交给他们处理,而这些人的部队编号也是保密的,应该是来自特殊部队的人。”
易珩想了一下,大概也猜到对方是谁了。
“这事我知道了,那水家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
“可还有一个口信给你,是水缪漓让我转达给你的,她说,她希望尽快和你见一面?”
“好的,我会联系她。”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秦凯突然沉默下来,感觉有些犹豫:“……是关于南宫家的。”
易珩的身子靠在一侧的椅背上,目光清浅的开着窗外,呵出的气息在车窗凝成了一层白雾,“是关于南宫行的?”
“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件,上面没写一个字,但上面却画了一个类似圆盘的东西。”
易珩的手指轻轻的碰触着车窗,那股寒意顺着指尖钻了进来,而她的手指却在那层雾气上,也画了一个圆形的图案,口中轻喃:“圆盘。”
“根据南宫琦说,南宫行一看见这封信,就要求出院。不过白胡没有同意,相反还让人把他看了起来,不让他出病房一步。我问过白胡,他说这是你的意思。”
“亏他现在都满身麻烦了,还能记得我的话,说到做到。”
“还真是你让他这么干的?”
“有人想要南宫行的命,不这么干,不行。”
“什么?你是说有人想杀南宫行?”秦凯的语气透着一股讶然。
“这件事你也别管了,我已经安排人守着医院了,只要他不离开医院,就不会有事。”挂断电话,易珩又打了一个电话,越泽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却只听她说了一句:把人盯紧了,别让他们出事。
沉默了片刻,越泽转头看向她,犹豫了片刻——
“水家的家主死了?”
“在慕叶成的酒店。”
“楠枫大酒店?”
“你知道?”
越泽点了点头,“以前去过,是连锁酒店,周边几个城市都有分布。慕叶成旗下的艺人大多住在那里,毕竟是自家老板的地盘,安保很好,足够隐藏他们的隐私。而且慕叶成也很有经营头脑,他把所有的产业都串联在一起,这样也是借自家明星的知名度,去给他打活广告。所以那里的花销也比同样的酒店高,只不过水家家主为什么会住在他的酒店里?换句话说,他为什么突然来了这里?”
“因为联姻。”易珩叹了一口气,“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到能让水家家主亲自出马的,还能有什么事?”
“你是说慕贤卓答应和水缪漓订婚了?”
“不一定,慕贤卓没在本家。应该是慕家老爷子出面定下的,只是他老人家没有想到,这人会在他们的底盘上出事。”
越泽也是剑眉紧锁,陷入了思考,“是啊。慕家都快和水家成为亲家了,为什么来了不住在慕家老宅,而是住在了慕叶成的酒店里?”
“这就是变数,慕贤卓没有出现的变数。”
“你是说,慕贤卓没有出现,惹怒了水家。所以为了从中间斡旋,他们住了慕叶成的酒店?”
“应该是这样。这样既有了面子,也不至于跟慕家撕破脸。毕竟水缪漓的身上有着水家的“返祖”能力,这点姿态还是要有的。”
“可那又是谁,会杀了水家的家主?”
易珩目光凝深,转头望向窗外,却是一片雪岭白地的寒冷,而她的眼瞳中,却还印着她在车窗上画出的那个圆形,雾气顺着她画出的曲线慢慢的化成水柱,沿着车窗流了下去。
“无论是谁?他们会选择在那个地方动手,那他们的目的绝对不仅仅针对的是水家,还有慕家。”
“他们想要毁掉两家的婚约。”
“还有报仇。”
越泽没有想到他们才出来,就遇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
“那你想怎么做?”
“我就是想保媒拉线,可男主不到,我也是有心无力。”
越泽转念想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你是不想见水缪漓。”
“巫道八门的人我原本接触的就少,而且其中几门,我一直觉得很邪门,不入流,我也懒得搭理他们。”
“巫道八门?”
越泽对于这几个字还有些陌生,他之前都没有接触过。
易珩意识到这里一点,就给他解释了一下,“巫道八门跟玄门不同,玄门的技法大多都是根据道家之法延伸出来的,大多实用。而巫道中的巫字就带着一股邪的味道,而且他们这八门的专攻也是听着让人不舒服,巫八门分为:赶尸门、蛊毒、地仙、拳门、红莲教、排教、称骨以及降头。
其中赶尸,蛊毒,降头,你应该都听过的。至于地仙,你应该听过另一种说法,就是跳大神的,这种人很常见,但一般都是骗子,精通这一门的人并不多。拳门就是一个杀手组织,一双拳头是有毒的,出拳必然要命。红莲教精通一种幻化术,可以将人变成畜生,不过在这样的社会,他们很少敢做这样的事了。
排教做事跟五行家族的泽家很相似,他们都是精通水性的,做的都是靠水为生的买卖。不过五行家族是氏族,而他们却是一个类似帮派的性质。最后就是称骨,他们的技法和姬家的秘技很像,但他们学的只是皮毛,倒是没出几个能掀起风浪的人物。所以巫道八门和玄门九家比起来,渊源和底蕴都是没办法抗衡的。
而且近几年,他们也很少走动,渐渐的也就没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了。特别是拳门,蛊毒,红莲,降头,地仙,他们几门都是国家打击封建迷信的对象,更是不敢随意露头,万一弄出一点事,可是会被端了老窝的。”
“可你也说了水价会赶尸也会养尸,你难道不想问水缪漓,关于那五个藏尸地的问题吗?”
易珩突然笑了,有些苍白的脸色,笑起来也是多了几分萧瑟,“你认为他们会跟我说实话吗?”
“你是说他们会对你有所隐瞒?”
“水缪漓找我,无非是查到了我的身份,想要我出面帮她找到凶手。而且水家家主的事情,已经从警察局移到了军方。也就是说,这事已经掌握在了慕家的手里。你觉得他们会完全相信慕家吗?就算这事慕家是无辜的,可难保他们不会为了尽快结案,推出来一个替死鬼。毕竟,这次的联姻,慕家也是不想放弃的。”
越泽依旧可她保持着高度的默契,“所以你想晾着她几天,磨掉她所有的耐性?”
“他们比我急,只要不尽快抓到凶手,难保下一个出事的不是他们。”
“那我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易珩想了一下,眨了两下眼睛,理所当然的回答说:“还能怎么办?我们不是准备参加新年舞会吗?我还等着看看黄金门的豪气呢。”
想见我?
那就来黄金门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