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你说的什么神道和阴桥是什么意思?刚刚我们走的那条小径就是神道?这里是阴桥?”
易珩呵呵了一声,“那是我胡诌的。”
“什么?那是你胡说的。”
易珩指了指下面,“是为了给你那个假二叔听的。这个人偶虽然看似逼真,不过也仅仅是个障眼法而已。他不是你二叔本人,意志力也不够,早就让人培养成懂得你二叔所有习惯的傀儡。所以他们只是一种,用来窥视他人的工具。我们说的话他能听懂,可他所回答的话,却不是他想要回答的。而是成为别人传话的工具,就像一个人形的电话答录机。被控制的人所看到的,听到的,都可以传给支配他们的那个人。”
“那就是说我们一直被监视着。”
“没错。刚刚会问那个问题,也不过是想让背后的那个人放松警惕,便于我突袭罢了。还神路,阴桥呢?我自己都不信这世上有这种东西。”
慕贤卓暗暗地告诫自己刚刚的大意,差点就连小名都不保了。要不是易珩跟着过来,恐怕就要出大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跟我过来?”
“不然呢?你这种让人摸不透的钢铁直男,也就是只能活三集的命。事是经历了,可脑子不够用,心还不够狠。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
慕贤卓这下明白这丫头为什么一早起来就盯着他了,连水家的事都交给了沈巍。那家伙轻易是不会接近这些麻烦事的,现在想想,他们也是商量好的。
慕贤卓心里突然很开心,幸好,幸好,他还有这些朋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易珩看看这座吊桥,“你们慕家能把房子移居到这里来,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风水。这里的地势也很特殊,地形看似简单,可内里却十分复杂。就像这座吊桥吧。谁能想到两座山峰之间,会有这么一条狭长的悬崖深涧?”
“这悬崖石壁嶙峋,好像不是人为造出来的。”
“这里的气候潮湿,温差大,悬崖下面会生成一层白雾。就是属于自然现象,也就是说,这里没有相对的对流风,很有可能这是从两个山峰中间出现的一道裂痕鸿沟。”
“那我们现在需不需要过去?”
“还有其他的路通你们家老宅吗?”
这个问题倒是把慕贤卓给问住了,“我……不知道。”
“所以说,你到底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猎物,还这么坦然地来闯龙潭虎穴。我应该说你是心大呀,还是应该说你是来找死的?”
“老二和老三已经联系不上了。我是担心他们出事儿,现在二叔已经出事儿了,那些人真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
“所以说我们现在是断了后路,必须得往前走是吧?”
慕贤卓确实不能离开这里,特别是现在二叔已经确定出事了,他就更不能置之不理。
“是我连累你了。”
“嗯,你确实连累我了。”易珩迈步走上吊桥,摇摇晃晃桥身上,只有她那么一抹娇小单薄的身影。
慕贤卓一把她拉了回来,“你干嘛?”
“当然是过去,难道你想后退啊?”
“你确定这桥安全吗?”
易珩撅了噘嘴,“你刚刚不是看了吗?我也没掉下去。”
“我先走。”
易珩唇角微微勾起,“好。”
慕贤卓走在前面,易珩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丝毫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倒是慕贤卓走的十分谨慎,还真是孺子可教。
直到他们到达吊桥的另一边,慕贤卓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易珩照着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放心吧,他们是不会在这吊桥上下手的。这里前后间距不够大,以我们俩的身手,你觉得会过不去?摔不死我们,却弄这些小花样,岂不是让我们更加警惕?”
慕贤卓深吸了一口气,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之前想到的,还是最后想到的。反正这马后炮是放的一个比一个响。
“你既然知道不早说,捉弄我呢?”
“好不容易看你这么绅士一回,我总不能打消你的积极性吧。走吧,Gentleman。”
接下来的路同样穿梭在山林中,只是这林中的路应该是被精心设计过的,曲折蜿蜒的小径,羊肠看不见尽头。
茂密的树林遮住了头顶的阳光,阴暗中还多了几分阴鸷。
“你听到了吗?好像有声音?”
慕贤卓依稀的可以听到周围的响声,刚开始好像稀稀疏疏的说话声,接下来就是凌乱的脚步声。
“啊”的一嗓子嚎叫,骤然而起。
这下子想听不到都难。
易珩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是那边传过来的。”
慕贤卓跟着看了过去,“可是那边没有人。”
树枝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可就是没有人的声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我说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要靠自己的感觉,人的第六感往往是最准的。”
慕贤卓点了点头,“那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其实刚刚进入这片山林的时候,慕贤卓就感觉怪怪的。今天是大年初七,还没有出了正月。可整个山林却是一片茂盛的绿色,只是那寒气还在空气中飘荡。
慕贤卓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树枝摇摆的方向。
一条树枝摇摆荡出,却又在半途好像受阻又朝另一个方向荡了出去。
只是那一瞬间,慕贤卓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抬手就朝那个方向轰出一掌。
“哎呦”
一声惨叫响起,听着却很熟悉。
“是慕叶成。”
易珩果断的说道。
“老三。”慕贤卓大喊了一声,可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仿佛刚刚那个声音只是幻听而已。
“怎么回事?好像又没了声音。”
易珩看了看周围,纵身跃起到一颗树叉上。随手掰下一根树枝,朝慕贤卓的方向扔了过去。
“那就继续抽,疼了自然还会叫的。”
慕贤卓一个转身接住树枝,甩了两下,还挺有韧性的。
“恐怕老三要怪我了。”
“跟他的小命比起来,挨几鞭子算什么?”
慕贤卓静下心来,耳朵时不时的抽动着两下,目光也在周围默默地寻视着,就像蛰伏中的豹子。
“咻”的一声响起,那树枝抽动着空气发出一种炸裂的声音。
一声惨叫再次响起,易珩手指迅速一翻,指间多了一枚小小的石子,划破空气飞了出去,正打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啪”的一声,撞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让人侧目的却是因为树干上流出来的东西。粘稠的液体,微微泛红,似血非血。
易珩还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听一连串儿叫骂声响起。
“是哪个孙子敢打你爷爷我,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爷爷的脑袋上都被你打出来个包。你是不是还想凑一对儿啊?孙子,你别让爷爷我逮到,要是让我抓到你,我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诅咒你生儿子没**。结了婚,娶个大美女,你也干不了那事儿。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活活把你憋死。”
能骂出这种忒不要脸,忒损的话,也就慕叶成这个二货了。
易珩看着慕贤卓那越来越沉,越来越冷的脸,绷笑都绷的快要疯了。
慕叶成要是知道自己骂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弄不好非自裁谢罪不可。
慕贤卓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说实话,要不是他的节操还在,说不定早就跟他对骂上了。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只能听见声音,却依旧看不见人。
“简单啊,阵法还没破,当然什么就看不见了。”
“是谁?是哪个孙子在说话?打了老子还敢这样耀武扬威,你给我等着啊。”
易珩皱了皱眉,“爷爷,当你孙女有零花钱吗?”
那边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过了片刻,那杀猪一般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哎呦,我的亲戚,小心肝宝贝,你们可算来了,赶紧救命啊。”
易珩轻哼了一声,“爷爷,你老人家听着声音,身体十分健壮啊。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再坚持坚持。”
慕叶成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时候招惹了这个小姑奶奶,那不是存心找死吗?
“哎呦,祖宗,我哪知道是您呢。我要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敢这么说呀。”
“说着好听,我看你早就想当我爷爷了。”
“行了,你们别斗嘴了,看看到底能不能把这个阵法解开。”
“是谁?是老大吗?”
“老三,是我。”
“是你们老大。你今天还真是荣幸,让你们老大当了一回你的孙子。这一口一个孙子叫的,是不是特有满足感。”
慕叶成又开始装死,易珩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你们家这辈分安排的不错。”
慕贤卓扯了扯唇角,任由她奚落。
他知道,这丫头要是这气不消,恐怕不会帮他解开阵法。
“你说吧,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再高抬贵手,把这阵法解了。”
嘚,这就是关系好,熟人的弊病。
自己的一句一动,一个习惯他都清楚,根本威胁不了他。
“站一边去。”
易珩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慕贤卓的脸颊上,出现了两道非常有质感的酒窝。
“那就多谢了!”
易珩瞪了他一眼,“要谢还是谢早了。慕叶成,你要是没死就给我听仔细了。”
装死的慕叶成立刻“诈尸”了,“你说想让我干什么?”
“把你的血放点出来,抹在你身旁最近的一棵树干上。”
“需要抹多少?”
“你自己看着办吧。想要早点儿出来呢,就抹多点。要是心疼自己的血呢,就抹少点。”
慕叶成这下可真是不知所措,“易珩,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逗闷子吧。”
“我是你就不会说这些废话,只要能把我弄出去。别说血了,就是真的逗闷子,我都会试试。”
慕贤卓默默地走到易珩的身边,“你说这些是真的。”
易珩斜了他一眼,“不信就别听我的,你看看你能不能把他抽出来。”
“嗯行,我试,只要能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弄出去,要我大出血都行。”
易珩看着周围的树木,突然间所有树干都流出来一种殷红色的液体。
这种液体一经流出,整个树林都变得诡异起来,连风都阴诡的慑人。
“这树竟然在流血?”
易珩听着慕贤卓的话,静默不语。
目光依旧在这些树木间徘徊,直到一抹鲜红色出现在树杆上的时候,之前出现在易珩手里的匕首挥出,刀刃贴着她左手的手腕划过。鲜血顿时朝一个方向飞溅而出,那些血液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在空中就开始下落。
慕贤卓的眉头蹙紧,盯着那个方向。
那里仿佛有一层薄膜被撕了下来,接下来周围的景色开始变换。原本茂盛的树林,皆是枯枝落叶,地上铺满了一层白雪。
易珩伸手捂住自己的手腕,目光清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嗤笑着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们慕家有一个制作幻境的高手。”
慕贤卓从兜里掏出一条手帕,也不在意她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将手帕压在她的手腕上,“需要血就跟我说,做什么下手这么狠?”
这伤口虽然看着深,但却是皮外伤。只要把血止住,休养一段时间,连疤都不会留。
“我倒是想用你的血,关键在于你的血也得有用啊。”
“老大。”
一声悲鸣哀嚎的响起,慕叶成一身的狼狈,脚步踉跄的晃了过来。
看见他们,老泪纵横。
只是几天没见,这家伙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
易珩不客气地来了一句,“你是在这山林里当了毛猴吗?”
慕叶成感觉两个人同时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心里重获心生的激动也跟着消散了。
“你们嫌弃我。”
只是几个字被他说出了一种悲喜交加的矛盾感。
“恭喜你,答对了。我能容忍你的嘴臭,实在容忍不了你的身上臭。”
慕叶成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将鼻子凑近闻了闻,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了。
“都怪那帮孙子,把我困了起来。等我抓到他们非把他们皮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