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煞气原是一种邪恶之气,但却也是一种天赋。拥有这种气息的人虽然修不了道门宗法,但却可以修鬼道。你不是很清楚这一点吗?一些玄门道教的术法如果要究其根源,多少都跟巫族和鬼族有所渊源。而且能修炼鬼道也并非全然被这些名门正派所歧视。玄门就是一个例子,天赋和血脉都近乎式微疲态,而对于那些还存留于世的门派,情况也不容乐观,有天赋的子弟,更是百年难出一个。冷不丁的碰上这么一个天赋奇佳,但却命格偏颇,道非所道的苗子,自然也会动心。”
梦楚漓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正大光明学来的?可那些教他们的人就不怕助纣为虐?万一闯下大祸,那可是要出大事的。也许上百年的清誉都会不保。”
“可是如果诱惑足够,他们也愿意冒这个险。天赋难得,就算不能教导也能结个善缘。再加上一点手段?”
“你指的手段是什么?蛊惑人心?”
“可以这么说,但老谋深算要更贴切,约乔司家族从来不缺算计。打个比方:如果说你“意外”遇到了一个极有天赋的人,而且仅仅是出于爱护小辈的心理,你也会关注他。而恰恰这个时候,你发现越是关注就越是喜欢。同时再塑造出一个善良不歪的形象,等到最后他们就算是发现了这人体质不一般,可也应该不会舍得毁掉这么个好苗子。”
“舍不得的确是舍不得,可约乔司家族的人都有杀戮,而且都是杀了至亲。到了大阴法曹也是要受刑法的。”
“功过自然逃不了法曹,但却可以逃过世俗的眼睛。就像你明明知道你也有罪行,可你的身上依旧没有怨魂缠身。”
“你是说……”
“应该是有什么方法掩盖住了,而且那是亲兄弟,有的兄弟如手足。哪怕死后也没有任何怨气,心甘情愿为弟弟去死,然后重入轮回。”
“重入轮回?你听谁说的,他们还可以重入轮回。”
见她惊讶的模样,易珩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个反应?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哪有心里的孽?他们一旦杀害了对方,弟弟死后身上会先产生的是怨气,哪怕他并不怨恨哥哥,但这股怨气也会反噬在哥哥的身上,所以哪怕哥哥活着,也会受到鬼怨的纠缠,最后不得善终。而如果哥哥死了,弟弟的身上的煞气,就会吞噬到哥哥的三魂七魄。别说是轮回了,连投胎那个路都进不去。”
易珩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头紧促,“这怎么可能呢?”
梦楚漓见她不是说笑,神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难道你见过有人入了轮回?”
沈巍?
钟意?
如果钟意不是沈巍的同胞哥哥转世,那他和沈巍又有什么渊源,可以让沈巍可以对他“十分的特别”?
易珩久久没有说话,梦楚漓一时也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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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李,越翔一直没有和沈巍说话。两个人一起沉默着,就像沈巍说的那样,他不会强求越翔继续就什么。
背上行囊,暴风雪已经过去。
雪山上的积雪加深了不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山上行走的人也少了。冷不丁点碰到几个游客和驴友的,都劝他们快点下山吧。最近这气候也确实不适合他们往山上攀爬,沈巍收拾好东西,回头看他一眼。
“你自己下山可以吗?”
越翔听见声音,收拾帐篷的手臂一顿。
“谁说我要下山了?”
沈巍皱眉:“你难道还要继续?”
“不然呢?这怎么说也是我们越家的事吧,我也想去那个祖地看看,那里似乎藏着很多秘密,我不确定老大是否能找回有关帝王卦的记忆,但我知道我现在是帝王卦的继承人。如果我们家的祖地是那么容易进出的,就不会有那个神秘的地方存在。”
“你真的想好了吗?你们越家之前也找过这个地方,找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找到。也许我们现在做的一切,最后终究没有结果。这样的浪费时间你觉得值得吗?”
越翔紧了紧头上的帽子,“我的青春我做主。我都不说什么了,你还怕什么?”
沈巍看着他闷头的吭哧吭哧的收拾着帐篷,不由的笑出来。
这个时候他还真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了,虽然他也料定这个少年不会离开。
“需要帮忙吗?”
越翔斜瞟了他一眼,说实话在生活自理这方面他还真赶不上沈巍,要是没有他的帮忙,就这么点东西他也能收拾一天。而且穿着这么厚的登山服,他的行动里严重受阻,有的时候总感觉自己是半身不遂,不能自理的人。一个不小心,还能把自己摔个狗啃屎。
“你要是不帮忙的话那就等着晚点儿走吧,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弄到什么时候。”
越翔这个时候都是耍起了脾气,也不说帮忙,偏偏就这样跟个小孩儿似的跟沈巍对着干。
沈巍多大个人了,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么大岁数已经看透了人生百态,可偏偏对这些小家伙撒娇的行为,还是会惯着。
走过去伸手掐住他的后脖子用力了按了两下,一股凉气顺着他的衣领钻了进去。
越翔猛地打了个激灵,人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你是被冻的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手比这风还冷?你是不是衣服没有穿够,要不你在穿多穿几件,我还有衣服。”
沈巍脸色有些苍白的笑了,“别麻烦了,我的体温本来就低,衣服对我没有多少用。”
“可这样你不会生病吗?”
沈巍摇了摇头,“不会,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越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手,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就当他碰自己的那一瞬间,那种冷是深入骨髓的,仿佛要把他冻起来一样。
这种温度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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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总是有些喧闹,不是嘈杂的人语声,就是花香鸟语蛐蛐叫。
南宫家的老宅更加贴近自然,这里的设计所有都是按资源循环来的,没有改变这里的地貌。所以这真正的是依山傍水,就连空气都比别的地方要清爽几分。
“她这又是怎么了,一晚上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贤卓刚从外面回来就发现易珩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目光呆楞楞的望着夜空。
梦楚漓剥着手里的核桃,跟着摇了摇头,那表情上也是满怀心事。
女孩的心事男孩你别猜,对于慕贤卓这种直男来说,真的是猜也猜不明白。
对上从屋里走出来的南宫行,他嘴巴扯动了两下,想要问问他。可当两个男人的目光触及到一起的时候,那种出于直男同类的电波就让他们两人成功的都闭嘴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直到姬长鸿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种被两个女人忽视,而被两个男人眼神炯炯盯着的感觉就立刻凸显的出来。
姬长鸿警惕的看着他们,要说两个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不正常的,他能理解。怎么这两个男人突然不正常了,姬长鸿不着痕迹的拉开和他们的距离。
只不过当他洗完澡出来,身上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姬长鸿难得脸色铁青又焦躁的扒着自己浴室的门口,目光警惕又谨慎地看着坐在他房间里的两个男人。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慕贤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旁边的桌几,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姬长鸿的身上。
“这是我家,我有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南宫行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他甚至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错?
“可是现在这是我的房间。”
“我找你有事儿。”
姬长鸿指了指门,“你们多大的人了,早就过了要妈妈教育进别人房间要敲门的年纪了吧。我觉得你这种人从刚开始的认知就是一种错误,虽然这是你们家,但是你能留下我,让我居住在这里,就得尊重我的人权人权,你懂吗?”
南宫行:“易珩有些反常。”
姬长鸿:“我管他反不反常,我现在是觉得你们俩很反常。不敲门就进入别人的房间,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刚刚的洗完澡。”
南宫行:“她整整一个下午就坐在院子里,现在也没有回去休息。”
姬长鸿:“你知道洗澡的含义吗?你跟我说实话,我刚刚进去洗澡的时候,你们俩有没有干别的?就是偷窥我的那一种。”
南宫行:“据我所知,这件事应该跟沈巍有关。”
“我觉得你们这是在岔开话题,我现在说的是我的人权的问题。这件事你不给我解决,我根本就不会跟你们聊任何其他的事。”姬长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只是他的双腿一打开就发现自己的穿着还真是十分单薄。
“你知道沈巍也是双生子吗?”
听见声音姬长鸿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就自顾的说:“慕贤卓,我觉得你年纪比他大,出事应该比他稳重,你怎么能跟着他一起胡闹呢?”
慕贤卓反应十分平淡,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说:“他也是约乔司家族的人。”
“我管他谁是约乔司家族的人……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谁是谁家的人?”姬长鸿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幸好他现在是坐下的,要不他一个激动,能把浴巾弄掉。
“约乔司家族,沈巍。”
除了现在还处于震惊中的姬长鸿,站在一旁的南宫行早就被炸的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所以他也是个双生子?”姬长鸿突然觉的自己无法淡定了,这是他没有算道的结果。
他习惯性的用手指去捏自己的眼镜框,就好像这种动作可以给他一种安全感一样。
“这是左丘的秘密。”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应该知道身为左求内门的弟子,是绝对不能随意将秘密说出来的。”
慕贤卓手指一顿,“沈巍的身世现在已经无法是秘密了。身为玄门的人,早晚都会知道。”
姬长鸿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去冷静一下,特别是他还想进去洗一个冷水澡。他一向是自持理智的人,第一次发现那些不理智的人做出的鲁莽行径,竟然是如此的减压?
如果现在他能进去冲一个冷水澡,也许一出来,他就可以不接受事实,以为这是一场梦。
“所以呢?他是哥哥?还是弟弟?”姬长鸿早已经注意约乔司家族已久,对于他们家族之中的秘密,他知道一些。
“……弟弟。”
慕贤卓说出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是哥哥,他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天赋。而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姬长鸿差不多想通了很多事。
“所以你们来这里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易珩一直没有理你们,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应该早就知道沈巍的身份,只是我们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回来之后她就变成了这样,问了梦楚漓,她只给我们了一个名字:沈巍。”
姬长鸿想了一下:“你们没有去问她?”
“问了,她没说。”
姬长鸿大概知道这两个直男为什么会往他的房间跑了,“她应该不是没说,而是没有理你们吧。”
如果她仅仅是心情不好的话,慕贤卓一定会想办法开导她,不至于这样束手无措。易珩应该是没有回答,没有说话。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这两个家伙无从下手。
“你能打听出原因吗?”南宫行心里着受到了暴击之后勉强平复下心情,才不至于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这丫头要是有心事一定不会说出来的。在她没有想明白之前,也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如果说这件事跟沈巍有关的话,那能让她有这么剧烈反应的,肯定和约乔司家族脱不了关系。”
慕贤卓转头看向他,“可是沈巍的事情该知道的他也都知道了,还能有什么让她这么反常?”
“梦楚漓就没有说别的吗?这个提示实在是有些窄。”
“还有一个提示——”
“咔嚓”一声响,门被人突兀地从外面推开了。
看见站在门口的梦楚漓,姬长鸿捂着自己赤裸的上身——
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