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高淑兰自觉地跟秦臻走在了一起，一脸讨好：“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是神医的徒弟，何时能不能给妾身也看看，如何能早日有……身孕？”
说道后面，她不自觉的低下身来。
秦臻微微一笑，回头朝跟乔姨娘看了一眼，她正跟林氏说着话，没注意到。
“不用着急，只要服用坐胎药，早晚会有的。”
“当真？”高淑兰一阵欣喜，随后又是一阵担忧：“可是侯爷都……”
正说着，一旁，文琼淡淡开口：“大小姐不是说了，年底侯爷便能下床了。”
高淑兰一愣，微微点头：“也是。”
秦臻继续笑着，理了理衣服上的皱褶，“姨娘若是无事，臻儿便先回了。”
回过神，高淑兰赶紧让开，讪笑：“好的好的。”
眼看天气又冷了下来，回去后，红袖便燃了炭火，给秦臻灌了个汤婆子。
窗外的天色又暗了下来，两个大人物接连倒下，给整个侯府也蒙上了一片灰色。烛火早早燃起，像是点缀着什么。
秦臻撑着手发呆，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雪子，打在窗户跟门上，叮叮咚咚的。
红袖整理好床铺走到她身后，有些心疼道：“小姐，早些歇息吧。”
闻声，秦臻又换了个姿势，双手捧着汤婆子望向头顶。
“也不知娘亲现在在哪，冷不冷。”她喃喃道。
很想让她看到那两个人的惨状，可她已经不在，或许，她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这里吧。
红袖见状，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姐别多想，夫人能认识南柳巷那位的话，肯定也不是寻常人物，恐怕连您都没看出来，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么一宽慰，秦臻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只是……她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秦臻下意识看去。
门缓缓被推开了，一股冷冽的寒风袭来，司无忌穿着银白色的斗篷踏了进来，烛火摇曳了两下很快恢复正常。
红袖顿时一愣，犹豫了一下，识趣的退了下去。
门关上，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秦臻忙上前，将汤婆子塞进他怀中，皱着眉打量着他斗篷上的雪水，不由皱眉道：“怎么也不知道打把伞。”
若是湿透，该着凉了，她可不想明天还要给他诊治。
司无忌解开斗篷，顺手扔在架子上，来到炉边站着，温声道：“打了，怕你担心，便赶过来的。”
秦臻又倒了杯热茶递过去，问道：“那事情怎么样了？”
“他想先征粮填补空缺，稳住南山大营的士兵，但有几个大臣反对。”
会反对也是正常的，征粮的话，基本就会给隋阳国使臣一个讯息，他们缺粮了。
然南山大营的事肯定会传出去的，这种关键时候，不能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
“所以我告诉他们，我有粮。”
“你打算换什么？”秦臻连忙问道。
他可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若是打算拿出粮食，肯定会跟小皇帝要好处。
司无忌微微一笑：“钱。”
“可国库已经没钱……”话说一半，秦臻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肯定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因为他也知道这件事，那么……
“你想让小皇帝欠你钱？”她面色古怪道。
司无忌又笑了笑，感觉到身子略微回暖后，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来到软塌之上，侧身躺着看她：“没有钱，但是有地。”
他要了东新旁边那块最为富庶的地，每年梁月国的粮食，有近四成出自于那里。
秦臻瞬间眼睛都亮了，语气略微带酸：“你已经够有钱了，现在还要封地，你花的完吗？”
“这不是还有你。”司无忌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些到时候都留着给你当聘礼。”
聘礼……
秦臻心头一跳，整个人有些紧张起来。
察觉到这一点，司无忌吻了吻她的唇角：“别怕，我会等你。”
秦臻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有些愧疚的抱住他：“我发誓，等弄清了那些事，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好。”司无忌眉眼含笑，又吻了吻她的耳畔。
两人无声的抱着，外面的雪子变成了鹅毛大雪，屋内，暖和无比。
许久，秦臻松开他，又问道：“国库的事怎么解决的？”
“炼矿。”简短的两个字，令秦臻哭笑不得。
这恐怕是梁月国最惨的一任皇帝了吧。
想着，又准备问使臣的事，司无忌已经提前察觉到她的想法，直接道：“先把隋阳国那些晾一会，再去谈判。也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找找段良辰。”
秦臻点了点头，打消一下那些人的气焰也好，也能争取一点时间。
以他们这般狮子大开口的架势，恐怕不会轻易发动战争，应当是想捞些好处。
“那个药方你看过了吗，明天我会再去南柳巷，你要不要一起？”
“好。”
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传来，秦臻一转头，却见他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
这段时间，他应当是太累了。
虽然没有提沈夫人的事，但她能感觉到他的痛苦。
果然，连睡觉都是皱着眉的。
秦臻搂着他，伸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他的眉毛，直到它们舒展开来。
“睡吧……”
她低低说了一声，抱着他缓缓闭上双目。
一夜无梦，等红袖前来敲门之际，秦臻才迷迷糊糊醒来。
进了门，红袖目不斜视，低头轻声道：“小姐，乔姨娘她们在院子外等着您过去。”
秦臻打了个哈欠，轻轻抽出胳膊起身，此时的司无忌还在沉睡。
她眉眼一弯，微笑道：“梳洗吧，再让他多睡会。”
红袖不再多言，打了水开始伺候，整个过程，两人没发出一点响声。
出了门，便看到一大群人等着，秦臻打了个哈欠往前走去。
下了一夜的雪，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银白色，几缕腊梅的清香袭来，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
今天是给秦淮生挖肉的日子，她们虽然不会进去，但也会在门外等候，毕竟这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