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吉时将至之时,远处天际终于传来一阵祥瑞之音,一架由八头凶兽拖拽的红装婚车在一众神族护卫的簇拥下踏过天际,滚滚而来。
队伍最前方,是负责送亲的太初神王。
老人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在临近白玉京时率先一骑绝尘,行至姜武跟前,大笑道;“姜小道友,恭喜恭喜,以后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前辈。”
姜武拱手道。
“哈哈……好说好说。”老人大笑,旋即凑近,密语询问道;“联姻之事已成定局,补天神石也该交了吧?自古哪有先成婚,后给聘礼的道理?”
姜武双手拢袖,笑道;“自古哪有拿补天神石做聘礼的,天下仅我一家,特事特办嘛。”
“那你也得给个期限,总不能让老夫等太久吧?”
“放心,等过了今夜,我自会交出补天神石。”
“也罢,反正木已成舟,不差这一晚了。”老人无奈,只得应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片刻后,神族车辇降临白玉京,一旁恭候多时的侍女们当即上前,将慕璃迎了出来。
今日的慕璃幕篱换成了红盖头,也是一身鲜红的嫁装。
其实上界万族受人族影响,婚嫁习俗大同小异,无非也是拜过高堂之后便送入洞房,一夜清欢之后便正式结为夫妻了。
姜武没吃过猪肉肯定见过猪跑,他牵着慕璃的手,在万众瞩目之中缓缓步入凌霄大殿。
随后便是繁琐的拜堂过程,整个过程中慕璃都似提线木偶,一言不发,司仪喊什么,她便照做,姜武从她手上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好似跟自己拜堂的是个死人。
姜武很是疑惑,可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好直接掀了盖头查看,只能耐着性子将一整套礼仪配合完成。
最后,慕璃被送入后殿寝宫,而姜武则留下来陪客人,这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一场酒宴高朋满座,推杯换盏,热闹自不必说,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份热闹只是表象,尤似一场鬼宴,当阳光普照,驱散迷惘之时,它的真实情况会让人胆战心惊。
酒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但满座宾客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还想通宵达旦。
在这大喜的日子,姜武自然不好赶人,便招来周白与南宫燕,让二人好生招待,自己则向众人赔罪一声后,悄然撤离了。
白玉京深处的寝殿外寂静无声,与前面的凌霄殿相比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姜武在寝殿外驻足,散去一身酒气,迟疑了半天,终是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
寝殿宽广,陈设简朴,四周也没有侍女丫头伺候,仅有个一身红装的丽人端坐在床沿边,双手叠放在一起,纹丝不动,好似一尊泥塑木雕。
姜武远远地站着,打量这个女人,感觉极度陌生。
“难道被三眼神族做了手脚?”
姜武疑惑,心念一动,神识即化形而出,如一柄利剑般穿过她的眉心,直接入侵识海。
片刻之后,姜武收回神识,更加觉得奇怪,慕璃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为何会像变了个人?
他踱步到一旁坐下,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便沉声道;“我知道你抗拒这门婚事,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身边,可如今木已成舟,一昧的沉默寡言终是于事无补。你放心,我对三眼神族的仇恨不会施加在你身上,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等我与三眼神族的事情了结,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阻拦。”
这是肺腑之言,也是姜武本来的打算。
慕璃的手指微动,大意是在告诉姜武,她有在听。
但姜武的话只有这么多,说完之后又是两两无言,许久之后,姜武还是站起身,准备离去。
这时,慕璃却开口了。
她轻柔一笑,妩媚道:“相公,今夜可是洞房花烛,你撇下奴家这是要去哪里?莫非要奴家成亲第一天便独守空房?”
姜武停下脚步,眉头紧蹙,沉声道:“好好说话。”
慕璃终是自己掀了盖头,望着姜武妩媚一笑,媚眼如丝。
今夜的慕璃浓妆艳抹,比较起来,别有一番韵味,但姜武却感觉十分陌生。
她缓缓起身,拖拽着长长的裙摆,先是去将寝殿大门关上,随后便依偎在姜武怀里,轻笑道;“怎么?这样的我,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以前的我?”
“也不喜欢。”
慕璃瞬间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道:“才是新婚第一天,相公便要这般对待奴家,真是好让人伤心啊。”
姜武只感觉头大,喝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抬眼望着姜武的眼睛,指尖轻轻从他胸口划过,声音柔弱地说道:“人家都说男人喜欢妩媚的女人,难道奴家今夜不够妩媚吗?”
姜武深呼吸一口,直接将她推开,转身离去。
“站住!”
她忽然脸色一变,怒道:“怎么?要去找那个精灵族的狐媚子?你今夜要是敢走出这个大门,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不可理喻!”
姜武的脚步也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很快便消失不见。
“姜武……”
寝殿之中响起慕璃歇斯底里的嚎叫,好似个疯婆子。
白玉京很大,大到可以藏下一条真龙,不被人发觉。
白玉京又很小,小到只住下两个人便显得很拥挤。
先前的那座寝殿名为‘离殇’,现在姜武又站在了一座寝殿门口,这座寝殿名为‘惊鸿’。
惊鸿门口,有两名靓丽的精灵族侍女可站一侧,当她们看到姜武时,都不禁露出笑容,一名侍女赶忙迎了上去,另一名侍女则拧转腰身,一溜烟地跑进殿里禀报去了。
“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殿下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侍女语气有些埋怨,但脸颊上的笑容却很真切。
“抱歉,委屈千瑶姑娘了。”姜武心头愧疚,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咯咯……”侍女一边引路一边轻笑,道:“公子还叫千瑶姑娘呢,这会儿应该叫娘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