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景嫣并没有接电话,而是直接挂断。罗寅也没多想,以为她现在在忙,放下手机,笑眯眯地从礼盒里拿出领带和领带夹。
真好,越来越想回去了。
领带啊……还真是她惯有的眼光,好看得不得了。而且这次还多了个亮着沉稳的光的领带夹,他可得宝贝着,以后碰到大场合就可以戴了。
——也像是她在他心上的证明,真好。
景嫣撑着脑袋坐在办公室,止不住地颤抖。
助理看她脸色惨白,立刻倒了杯热水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喝点水吧,我去叫人买点烫伤药来。”
“谢谢。”
“有没有被烫到?我都吓死了,怎么会有那样的疯子啊?幸好你还留了套衣服在公司里,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没有烫到。”景嫣勉强扯开嘴角,下意识遮住脖子上的那道红。“没事的。”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差啊,我真的不放心你,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就是有点胸闷,休息几分钟就好了,别担心。”
“那等下的会议我先让他们推迟?”
“不用推迟,我会准时过去的,让他们准备好。”
“好吧,你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我去通知他们。”
“嗯。”
目送助理跑出去,景嫣端着杯子,再次陷入沉思。
前有Christina,现有段女士,之后还会有谁?
其实她也在好奇,为什么每次都正好被她碰上?是上天专门派来提醒她其实罗寅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吗?可是她能怎么办?那个段小姐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或者说,就算是真的,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过去,她哪里有资格过问啊。
罗寅下班出公司,让张助理找了个地方吃饭,趁着点好餐等着上菜的功夫,给她发了个视频请求,耐心地等着。
然而景嫣似乎铁了心不想理他,手机开了飞行模式丢在办公室,自己抱着pad在部门里带着大家讨论修改案。明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让员工都回去休息之后,却独自默默坐在办公室里,靠提高工作效率来让自己全神贯注于手头上的工作,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直到外面已经彻底天黑,她才揉揉酸痛的脖子,收拾好东西,拎着包走出去。没有开车,也没回他家,随便买了点菜就回了公寓。
东西虽然不全,但也不是不能住人。
罗寅冷着脸回到酒店,盯着依旧漆黑的屏幕,全程心不在焉地听张助理汇报明天的工作安排。
大概连张助理都看出来他的异常,汇报结束之后也没立刻离开,纠结了几秒,还是打算把今天的状况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他:“罗总。”
“回去休息吧,明天加快进度。”
“罗总。”
他也终于把视线从手机里屏幕上移开:“还有事?”
“伦敦总部那边今天好像出了点小状况。”
张助理几乎瞬间就察觉到头儿飞过来的眼刀,弱弱地退了两步。
“什么状况?工作上的麻烦?跟景嫣有关?合作方又犯病了?你知道都不跟我说?”
“确实跟夫人有关系,但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那是什么问题?”
“听副总Harry的助理说,今天夫人在咖啡厅买甜点的时候碰见了个陌生女人,然后被泼了咖啡。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夫人当时的处境有点尴尬,就先回办公室了。下午开会的时候,有人发现夫人脖子上有烫伤的痕迹,夫人的助理给她找了药,应该不严重。”
罗寅已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谁泼的咖啡?”
“我已经让人去问了。”
“问到了没?能不能完整说完?磨磨唧唧想干嘛?让我猜?”
“是段施小姐。”
罗寅顿住。
“因为当时现场没有人认识段小姐,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立刻安排人去找了监控,能确定就是段小姐。监控没有办法听到现场说了什么,但是我问了Harry的助理,他说他到现场的时候看到夫人已经被泼了咖啡,现场的人说段小姐对夫人提了无理要求,但是具体是什么要求都不知道。”
“段施怎么认识景嫣?”
张助理挠挠头:“夫人曾经就被段小姐泼过咖啡,您让我去找人买裙子给夫人换上的那次。”
——说来也挺巧的,那次应该是景嫣头一回去AT总部,结果就收了这么份“大礼”。
“景嫣受伤了?”罗寅自己都没察觉到,声音已经开始颤抖。“还伤的是脖子?”
“应该是有点烫伤,夫人的助理已经找了药给她,明天我会再问下情况的。”
“我知道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罗总。”
目送张助理退出房间,罗寅重重地倒回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段施提的无理要求是什么?怎么还往景嫣身上泼咖啡了?景嫣招她惹她了?
还有,景嫣为什么不理他?所以是跟他有关系的事情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关联?
罗寅惴惴不安的情绪持续到了第二天中午,因为还没能联系上景嫣,期间全分部上下无人幸免地遭受了老板的暴脾气攻击。张助理也赶在中午休息时间前终于把所有事情问清楚,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打算给他汇报。
“罗总。”
“是跟景嫣有关的事情就说,不是就滚出去。”
“我问到了段小姐当时在咖啡厅里对夫人说的话,因为两个人交流用的是中文,大部分人没有听懂,只有在咖啡厅打工的留学生服务员还大概记得。”
罗寅瞬间皱眉:“说。”
“段小姐说自己流产之后为了维持稳定的身体状况……”
“停。”罗寅的表情明显变差。“流产?”
“是的。”
“什么时候流产?”
“不清楚。”
“继续。”
“为了维持稳定的身体状况,必须要吃药。但是因为自身经济条件无法继续支付那么多药物,所以去公司找您了。当时也是正好看见夫人在场,就让夫人带她上楼去您办公室。夫人说您出差了不在公司,段小姐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依旧要求夫人带她上楼,说她有您办公室的钥匙,夫人说办公室大门都是刷卡进入,但是段小姐还不依不挠,最后就泼咖啡了。幸好夫人当时用文件夹挡住了脸,可能脖子上的烫伤是没有挡住的地方不小心被溅到了。”
“她哪来的我办公室大门钥匙?”
“您的办公室钥匙丢过一次,之前秘书也给您汇报过,您当时说没事。”
罗寅极度烦躁地掐掐眉心。
“另外夫人这几天加大了工作强度,夫人的助理说她自从被泼咖啡之后就异常辛苦,全心投入工作状态,手机也经常处于飞行模式。之后有安排去曼彻斯特出差的行程,我看了时间,您从巴黎回伦敦的时候,夫人也已经结束出差工作回到总部了。”
罗寅没接话,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罗总……”张助理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罗总?”
“我应该怎么跟她解释?”
张助理耸耸肩:“您就说实话吧。”
“实话就是我压根不知道什么怀孕流产的事情!”罗寅突然把手机砸在地毯上。“段施自己演了出戏,现在景嫣还受影响了,她又不接我电话,我拿什么解释?我跟段施在一起那段时间,玩是喜欢玩没错,但是再怎样我也不至于那么没脑子。”
“罗总冷静,您可以等到回去之后跟夫人当面解释。”
“明天回伦敦。”
“可是巴黎的合作方明天就到,之后也会长时间留在这里,您真的走不开。”
罗寅简直想掀桌。
“我会继续联系伦敦总部询问夫人的情况,整理好之后跟您汇报。”
“知道了。”
“好的罗总。”
张助理刚退出办公室就听见里面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暗暗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抱着文件夹大步走远。
——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还正好都让景嫣碰上了?前Christina后段施的,什么鬼啊?
虽然头儿没说,但段小姐这个隐患确实要处理处理。头儿现在可能全心想着怎么跟景嫣解释了,要是再不处理的话,等到头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估计事情都不可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