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忽然被牵制,周方仪手一抖,差点将杯中的热水撒在傅近年身上。“我还需要说点什么?”她不敢动作,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咳,没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赶忙松开手,还不忘顺手从周方仪手中接过盛满水的杯子。
一种莫名暧昧的氛围在屋内蔓延,周方仪危襟正坐,心跳越来越快,不敢正眼看眼前的人。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她似找到了救星一般,慌忙接通电话,“方仪,我是林清,你现在在哪里呀?”许久未见的人忽然出现,她微微一怔,“林清?终于想起联系我了?”
“嗯,你什么时候回S市?”对面隐隐传来抽烟机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男性说话的声音,“明天就回去了。”周方仪仔细辨认着对面的人声,但许是相隔太远,她也听不清楚对面的声音究竟是谁。
“好哦,那我先预约明天和你吃晚餐的机会咯。”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哎,你拿的是醋!”林清的声音忽然紧张,随后又传来一声有些焦急的男声,“啊,抱歉。”声音很熟悉,周方仪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好啦,我先去做饭了,待会厨房炸了。”对面的人急急忙忙地开口,随后自顾自地道了别。
周方仪握着忽然被挂断的电话,表情有些复杂,“是谁打来的?”傅近年轻抿一口抹茶,状似无意地开口。“林清。”她收起手机,心中的好奇还是占了上峰,“傅先生,或许你知道刘助理现在的感情状况吗?”
“怎么忽然这样问?”傅近年放下茶杯,微微挑眉。“总感觉,刘助理和林清似乎是在一起了。”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又联想到上次酒吧醉酒,刘助理匆匆赶过来的模样,心中已经大致有了结论。
“不清楚,不过有可能。”他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感情还搞不清楚,但很关心他人感情生活的周方仪,“怎么,有想当红娘的心?”
傅近年语气中的挪捏太过明显,她想忽视都做不到,“没有啦,只是觉得他们还满配的。”
还没等到对面的人回应,房间的门便忽然被拉开,“抱歉,我来迟了。”黎楚楚顶着鸭舌帽大步走进来,她有些气喘,似是一路奔跑而来。
“楚楚,过来坐。”周方仪赶忙起身,招呼着她坐过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好像打扰你们约会了。”黎楚楚左右观察片刻,随后露出了然一笑。
“咳,这是水星娱乐的合同,黎小姐不妨看一下?”被戳中心事的傅近年赶忙出言打断两人的聊天,他抬手就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摆在桌上,“细节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再调整。”
黎楚楚抬手接过,或许是错觉,她总感觉方才在傅近年的脸上瞧见了一瞬间的紧张。“楚楚,你怎么忽然改了主意?”周方仪将杯子倒满水,她转过头,满脸都是疑问,“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嗯,算是吧。”身边的人接过杯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于梦想来说,现实才是能让它开花的土壤吧。”她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前几日乐队窘迫的模样。
初出茅庐的乐队并不赚钱,大概率上,还会出现倒搭钱的情况。复活乐队也毫不意外地经历着现实的毒打。本就不算富裕的乐队为了租场地,更是雪上加霜。
“小树,我们的预算有些不够了。”阿庄有些惆怅地将满是赤字的账本放到小树面前,“勉强足够我们在W市开完演出,但若是去下一站,我们怕是连露天表演的场地费都付不起。”
“这样啊......”小树也是一筹莫展,她撑着下巴,眼中满是迷茫,“如果一直在W市的livehouse里表演,是不是还能撑一个月?”
“勉强足够。”阿庄很快计算出结果,“不算路费的话,也仅仅是一个月而已。”
“要不就这么办吧。”小树抿起嘴,“我答应了要给楚楚一个月的表演机会,那就必不能食言。”她一拳锤在桌上,脸上带着少见的坚持,“况且,这也是乐队成立后少有的正式表演,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好,那我去和livehouse的主人聊一下,看看月租会不会便宜一些。”
乐队的经济情况这么堪忧吗?黎楚楚站在薄薄的门板后面,没有上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她这才意识到,台上的热烈其实还需要背后强大的经济支持。
“或许,答应傅近年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她有些动摇,但到底还是没能下定决心,毕竟刚刚从娱乐圈这个怪圈里逃出去,她没有勇气再次涉足这个行业。“再等一等,或许会有转机呢?”黎楚楚自我安慰道,但她也不清楚转机会是什么。
左等右等,她没能等来转机,反而等到了更加让人绝望的消息,“什么?我们表演的LIvehouse因为不符合消防规定,被取缔了?”小树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脸色不算明媚。
“我联系房主向问问能不能退钱,但是他似乎卷款潜逃了。”阿庄无奈摊手,“这些钱,怕是追不回来了。”屋内忽然陷入诡异的沉默,阿飞还勉强能撑住脸上不挂上悲伤面具,但小树已然情绪崩溃,她握着拳,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的乐队......”她的声音也在颤抖,似是不忍说出“解散”那两个字。
“会解散。”阿飞还算冷静,她放下手中的鼓槌,几步走到小树身旁,“但这也是现实,对吗?我记得乐队刚刚成立时,我们就说过,如果有一天因为现实的原因解散了,也只能怪我们命不好。”
“可是,我不甘心。”小树的声音似是带上了哭腔,她语气颤抖着,“好不容易,乐队有了一个还算好的发展,我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阿飞似是也无话可说,她站在一旁,少见地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屋内有些压抑,黎楚楚站在一旁,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