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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净珩挂了电话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拿起车钥匙去到停车场,从十多辆顶级豪车中,找到自己今天开的那辆suv,打开车门取出从大厦里带回来的那份午餐。

他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小别墅里,在厨房区域打开餐盒闻了闻,确定饭还没坏,走到燃气灶前触屏开火热锅,然后放油后又将一盒饭全倒了下去,放调料匀味做成一盘炒饭。

刚装盘,远远就听到君淮卿标志性的声音爽朗地欢呼道:“兰净珩,我来啦!哈哈哈哈,我来啦!”

只见他左右手拎着两只黑色的大塑料袋,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从客厅一直寻觅到厨房。

兰净珩手里端着的炒饭还未放下,目光落在他的黑色袋子上:“这是什么”

“极品海鲜,你看看怎么处理,我不挑嘴。”君淮卿将海鲜倒入水槽里,回头咧着嘴对他笑道。

“行吧。”兰净珩无奈地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炒饭放下。

满心欢喜的君淮卿这才留意到他刚才手里端着什么,顺手取出一把小勺子,凑上前去:“咦为什么有炒饭”

兰净珩看着他丝毫不见外吃了起来,顿时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被你气得吃不下的午餐。”

君淮卿端起炒饭又猛吃了两口,口齿有些含糊地说道:“你居然没吃午餐,那一会儿我自罚三瓶。”

“你买酒了”兰净珩双手抱胸,声音温柔而有力地问道。

君淮卿故作邪魅地舔了舔勺子,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答道:“吃夜宵怎么能没酒”

兰净珩转身去处理水槽里的那些海鲜,口吻淡淡:“我明早还有事要忙,没办法陪你宿醉。”

他看着盘子里剩余的几口饭,想着兰净珩的食量不大,而且海鲜和熟食买的也足够多,便吃了个干净,笑道:“那今晚就不喝那么大,小酌怡情。”

话音刚落,兰净珩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起了悦耳的铃声,君淮卿趁他擦手之际,帮着将手机递过去。

兰净珩接过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眉头微蹙地接听键:“喂”

“兰净珩,你现在方便吗”电话那端的迟博川口吻神秘且认真。

“怎么了”听到这语气,他突然有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家好像出事了。”迟博川通过声音传递出来的讯号,除了担忧还有不确定。

“什么意思”他的话语让兰净珩一头雾水,自己家是不是真出事了,还能有不确定的

迟博川也觉得自己的措辞的确存在问题,却又不方便在电话里透露更多,于是他言简意赅道:“小野的生父宾鹤,好像被霄胤商带走了。”

之前在调查迟清野身份时,确实有了解到她的生父还在坐牢。

再回想起迟未晚提到过霄胤商送她回家,兰净珩的心突然就悬了起来:“你确定是他吗”

一旁的君淮卿放下盘子,满脸好奇地悄悄将耳朵凑过去。

迟博川犹豫了片刻,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人是在送院治疗后,在病床上凭空消失的,但我们也查过了,前段时间霄胤商去监狱见过他,所以八九不离十。”

兰净珩瞥了鬼祟的君淮卿一眼,困惑道:“送院治疗”

迟博川知道自己已经透露得太多了,却又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他这些比较关键的情况:“监狱那边说是不知道他吃了什么,突然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由于里面的医疗水平有限,又担心他有生命危险,所以临时决定送院治疗。”

“有没有可能是痫性发作”他通过典型的症状推测道。

“他入狱前没有这样的病史。”迟博川扫了眼手上的档案袋,很确定地回答道。

“那实在是太奇怪了。”兰净珩摸了摸下巴,白了眼越靠越近的君淮卿,蹙眉道:“这样吧,你们先不要去找霄胤商对质,然后我现在去找你们,一起将事发经过捋一捋再做打算。”

“行吧,我给你发定位。”迟博川既无奈又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兰净珩,宾鹤真是被霄胤商带走的,那迟未晚的身份就会被穿帮,但没想到会变成“请求支援”。

兰净珩将手机揣进裤兜里,回眸望着君淮卿,思索一刹道:“君淮卿,我一会儿有事需要去处理,你可能要自己一个人吃夜宵了。”

“是跟她有关吗”君淮卿难得正经,而眉眼间却依旧散发出闲散的意味,大概是无业游民当得太久,成了型。

“谁”此时他多少有些明知故问。

君淮卿也不点名,而是郑重地提醒道:“当你把时刻担心某人养成习惯,那便会成为各种意义上的想念,不是不可以,但不应该是她。”

“所以呢”兰净珩扫了眼墙上的时钟,不以为然道。

“兰净珩,你觉得你的人生有几个八年”君淮卿看着他转身继续去料理水槽里的海鲜,眉头紧锁地轻声质问道。

他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所有处理好的海鲜装在盘子里以后,才回头道:“与其探讨人类的寿命,不如问问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是否感到遗憾,是否还有机会改变抑或是弥补,我想这会更有意义。”

“你在偷换概念。”君淮卿有些无语地望着他。

他走到燃气灶前触屏开火热锅,眉梢微挑道:“呵,想吃夜宵就少废话,过来打下手。”

相识多年,君淮卿自然明白他在回避些什么,遂只得点到为止,“遵命,总裁大人。”

于是,兰净珩给他做完夜宵,都没来得及吃一口,换了身衣服便匆匆出门去了。

根据导航的指引,他率先来到了事发医院,随后联系到典狱长征得同意后,安排人到监区取证,再统一到该医院汇合,借用实验室与会议室进行不公开的情况分析。

整个过程仅用了不到五个小时,结束出来后已经是早晨的六点半了,因为八点半还有自家财团的工作要处理,紧赶慢赶地做好收尾工作后,兰净珩喝完第三杯美式咖啡,伸着懒腰走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心事重重的迟博川。

看他在这方面如此干练,迟博川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是精神科医生吗居然还会这些。”

兰净珩闻言顿了顿,想起自己当初回国从事的工作,以及与他们初次见面时所在的科室,好像并没有主动提起过自己原本的专业,回答道:“我其实是全科医生,什么都略懂一些,但最擅长心理学,所以任职方向是精神科。”

全科不过是他的谦词,但因为兰氏财团涉及的业务范围太广,他几乎快把自己当成全能王来拼搏了。

迟博川露出一副“原来如此,你好棒棒”的表情看着他那温润而泽的侧脸,随后将自己刚才没听懂的,进行一对一请教:“什么是有机磷中毒”

因为刚才的情况分析会上,他与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给出的结论,就是宾鹤系有机磷中毒,但缺乏这方面知识的迟博川不了解其中严重性,当时看着典狱长及其他人都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便想着私下请教。

兰净珩看他会上频频点头,还以为听懂了,但不懂也并不奇怪,遂耐心解释道:“哦,那是指机体在短时间内食用、吸入或接触大量有机磷农药后出现的一系列急性中毒的症状和体征,他残留在牢房里的呕吐物中有检查到该物质,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来看,他倾向于中枢神经系统症状。”

“会死吗”迟博川神色颇有些凝重地问道。

“没有及时就医的话……”在这条空荡而明亮的走廊上,他突然驻足回头,严肃地看着迟博川,道:“会。”

迟博川顿时大惊:“冒那么大的险,值得吗”

“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连命都敢赌”兰净珩不相信宾鹤是被人下毒的,因为种种迹象表明,他有在把握中毒程度,只不过作为外行还是拿捏不准。

迟博川似有些心虚地干笑道:“这个……只有他本人能回答吧”

兰净珩眉梢微挑,略微清淡且干净的五官与眉宇间的疏离恰到好处,他莞尔道:“他在那里生活过的一些痕迹,其实也能给予参考。”

“例如……”

“他在服刑期间的就医记录,体检报告,还有朝夕相处的狱友。”

他非常精准的接下了迟博川的话,温柔而又铿锵有力。

“那你发现了什么”迟博川勉强扯出一抹友善的笑意。

“入狱前后的健康情况对比,以及就医的次数显示,他从入狱开始就一直在受伤,我不理解。”兰净珩回忆起自己看到所有取证材料,脸上蕴着化不开的疑惑,怀着难以言喻的抱不平心理。

“这个我回答不了,得我爷爷托梦自述。”爷爷行为,勿上升孙子,这是迟博川唯一能表明的态度,虽说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因为撇开私人恩怨来说,确实不光彩。

“你们的家事,我作为外人确实不该多管,但冤冤相报何时了”兰净珩的这番话其实出于对宾鹤会因此报复迟氏,从而牵连迟清野的担忧。

“所以我爷爷当初就该给他争取一个死刑,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活着就是个定时炸弹。”

就在这时,一个深厚的声音插进了他们的谈话,两人齐齐望去,是刚刚下了飞机的迟砚书。

由于工作需要,迟砚书满世界的飞,不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就是刚下飞机,别人打的是的士,他搭的是飞的。

“二哥,你来了。”迟博川稍稍往旁边退了半步,方便他们对线,也方便劝解。

迟砚书大步向他们走到,在兰净珩跟前停住,“如果没猜错,霄胤商应该是想用宾鹤来证明小野的存在,好给我们迟氏致命一击。”

“有没有其他可能呢”虽然他也有过这样的推测,但又总觉得太过于草率,毕竟对霄胤商的为人不够了解,所以很难去下定论。

“没有。”迟砚书非常笃定的回答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无凭无据的去找霄胤商要人”兰净珩无奈地摊了摊手,蹙眉相望。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拉着小野跳陷阱,肯定是按兵不动啦。”迟砚书一脸不屑地摆了摆手,双目微眯地轻笑道:“他最多只能证明现在的这个‘迟未晚’是宾鹤的孩子,不是迟建国和宋云斓的孩子,可这代表不了什么,真正能证明小野与迟氏关系的司法鉴定报告,被爷爷附在了遗嘱公证文件里,那么谁主张谁举证,我们无需主动配合。”

迟清野的身份原本就是家族成员心知肚明的秘密,老爷子在世时也从未对外公布过她,当初迟博川拿着内存芯片去找军校上级谈的条件里,就包含删除她的个人档案这一条,因为删不去别人的记忆,所以她最后就只留下了一个名字,那么只要迟氏咬死不认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霄胤商对迟氏造成的伤害是非常弱的。

但兰净珩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刚想提出自己的质疑时,手机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因为先前在忙所以习惯性静音震动,还没来得及调回来,他看也不看地伸手进口袋将其挂断,可不到两秒电话又打了过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拿出来一看,是乔纳森的来电,于是条件反射地看了眼时间,距离兰氏理事会还有一个小时,现在赶过去估计又要踩点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看了看迟砚书和迟博川,想离开又觉得事情只做了一半。

见迟砚书扬起头颅一脸傲娇的不表态,迟博川作为把他拉上船的蚂蚱,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圆场的:“呃……你要有事就先去忙吧,剩下的我们自己处理就好了,这一晚上没休息也真是辛苦你了。”

兰净珩神色略有些匆忙,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嗯,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系。”

说完便转身离开,有种心系天下而力不足的疲惫感。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迟砚书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觉得他是真心帮我们的吗”

“难道不是吗”迟博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顿觉诧异。

“难道是吗”迟砚书轻笑地再度问道。

迟博川有些拿不准,内心不禁踌躇着,“这……”

“上赶的献殷勤,非奸即盗。”迟砚书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对其下推论。

听着他那无凭无据的猜测,迟博川忍不住说道:“二哥,你这就显得格局小没气度了。”

在商界摸黑打滚那么些年的他,已经习惯通过现象看本质,“防人之心不可无,什么都不图的圣人,我可不相信会存在于现实世界里。”

“那你觉得他图什么”迟博川看他如此之笃定,便饶有兴趣地问道。

迟砚书微微歪头,小嘴一撇,很肯定地对他说道:“不是迟氏,就是小野,不信你看吧,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迟博川听完觉得既好笑又无奈,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说些有用的,“好吧,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按正规流程走。”该配合的配合,不该插手的不要管,迟砚书嘴角一勾,冷笑道:“谁心里有鬼,谁就骚动得厉害,走着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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