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悠悠，沧海桑田。”
“吾之传承者，你终于走到了这里。”
祖龙的人形态极为英俊，这么好看的人陆长乐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小弟念离。
“既然走到了这里，想必你也有了继承吾之力量的资格。”
虚无之门大开。
祖龙指向门内悬着的龙形台柱。
其上放着一颗心，以及一片彩色的龙鳞。
祖龙道：“这便是吾之力量，吾之龙心，乃是俗世天地的根基，你吸收它，便可以得到俗世所有的力量。”
“旁边的鳞片，乃吾之逆鳞。”
“吾之传承者，你该明白守护的意义，逆鳞便是守护之物。”
“它会替你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
“拿走它们，这一切就结束了，吾也能在轮回中安息。”
祖龙让开道路，示意陆长乐上前接受传承。
陆长乐缓步上前。
她能感受到祖龙之心的磅礴力量，只要得到这股力量，她将彻底蜕变，可这股力量却让她内心压抑。
她并未拿起那颗祖龙之心，而是看向祖龙，慎重问道：“祖龙前辈，若是晚辈吸收了祖龙之心，俗世将如何？”
“消散。”
祖龙给出了答案，“俗世天地本就是吾之魂心所化，你吸收了吾之心魂力，俗世自然无法再维持。”
陆长乐追问，“那俗世间的生灵呢？”
祖龙淡然道：“此方天地都不存在了，所有生灵也会归于天地自然，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
“你不必愧疚，他们本就是为此而生，这是他们的使命。”
祖龙的话让陆长乐呆愣在原地。
使命？
那么多的生灵，在祖龙眼中竟然只是送传承者完成传承的使命？
她在俗世中的亲朋好友，她最爱的小弟，难道都要成为她登临顶峰的垫脚石？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是人，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人。
而不是一个为了力量能够放弃所有的傀儡。
她想起了某些仙宗福地之人对俗世天地的评价。
曾有修士说过，祖龙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圈养者，对俗世天地绝大部分生灵来说，祖龙意志并非恩赐，而是束缚。
现在看来，那些话并非完全错误。
陆长乐心中痛苦万分。
让她踩着亲朋好友，踩着小弟的尸骨走上登仙的巅峰路，她做不到！
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她此刻又能怪罪谁？
祖龙？
作为赐予这片天地生灵以生命者，祖龙的对错她又该如何去评价？又有什么资格去评价？
有些事情，早已说不清对错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拒绝。
“祖龙前辈，从始至终，俗世天地生灵在您眼中，都只是蛊虫吗？最后能够活下来的，只有那一只传承蛊？”
“您跟晚辈说守护？那晚辈想问您，守护究竟是什么？”
“我是陆家次女，我要守护的陆家！是小弟！是爹娘！是姐姐！”
“我是北离女帝，我要守护的北离将士，是黎民百姓！！”
“我是俗世生灵，我要守护的这片天地，是我的家园！！！”
“您指引我走了守护之道，最后却让我亲手毁灭所有，那您留下这一切的意义又是什么？”
陆长乐痛哭质问，泣不成声。
祖龙长叹一声，“有时候，换一种方式未必不是守护，或许你该守护不只是小小的俗世，而……”
“不！”
陆长乐直接打断了祖龙的话，“我不想说遥远的未来，我要守护的就在当下，如果失去小弟、愧对北离支持我的所有人，那这一切于我再无意义！”
祖龙沉默了片刻。
他的目光望向虚无之外，那是他创造的天地。
挥手，俗世天地的景象在二人面前浮现。
此时外面的战斗已经极为惨烈，百万兵俑再次陨落，百万北离将士、无数江湖义士，都倒在了战场上。
还有陆念离也被两个大能囚禁，危在旦夕。
“看到了吗？”
祖龙再度开口，“你已经没有选择，不继承吾的力量，他们依旧要死在这里，这是你唯一的路。”
“区别只是没有痛苦的死在你手上，或是在绝望与屈辱中被敌人杀死！”
祖龙语气淡然，他在乎的只有传承，与这些俗世生灵并无任何感情可言。
他以前可以把他们全部当成自己的孩子。
但当真正的孩子被选出来的时候，其余的孩子便再无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
他心中的守护，是守护自身所在意的，而非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才是守护的意义。
传承者是他选中的后辈，他愿意守护，而俗世天地，包括其中生灵，只是用来保护所选中后辈的手段。
他更不在意陆长乐的内心感受。
因为这片天地之外的生存法则会让这个孩子明白，有些东西远比此刻的选择更残酷，作为他的传承者，就要去适应这一切。
相比于当初永天帝经历的痛，这点磨难又算什么？
沉默！
选择？
陆长乐双眼通红，颤声开口，语气中几乎带着哀求，“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对吗？祖龙前辈，告诉晚辈那个办法。”
“晚辈愿意承担一切苦果！”
望着被两大魔头囚禁的小弟，望着被血染红的俗世，陆长乐无法选择。
“唉！”
祖龙叹息，“的确还有一条路，但那条路并不好走，不仅需要你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痛苦也将全部由你一人承担。”
“晚辈愿意！”
祖龙话音未落，陆长乐已是坚定应声，“只要能够保护小弟，晚辈什么都愿意！”
祖龙深深的看了陆长乐一眼。
或许这就是北离女帝的守护吧，他再如何阻拦也无意义。
“另外一条路，便是将俗世与九天十地彻底分离，独入虚空。”
“但那样做的话，你将再无自由，将替代吾被作为维持俗世天地运转的核心，永远困于此处，直到你完成超脱，或是回心转意，再炼化俗世。”
“你……想好了吗？”
祖龙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
“请祖龙前辈成全！”陆长乐的眼神依旧坚定，毫无动摇。
“罢了罢了！”
祖龙不再相劝，化出本体五爪金龙，朝着虚无之外飞去。
在祖龙飞出去的同时，陆长乐也感受到了自身与俗世天地的相连愈发紧密，变得再也无法分割。
她被困在这片虚空，离俗世天地越来越远，小弟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模糊。
最后的景象里，她看到了漫天风雪降临在天穹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