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子身体日渐衰弱,卫书记没有过多的犹豫,决定见肖津南一面。
牵线的是卫家老五,卫恪让。
卫恪让是卫老爷子的老来子,只比肖津南年长几岁,还不满三十,比上头的几位哥哥都小上不少,打小就是被老爹和兄长护着长大的,因此家风尚算严谨的卫家才养出这么个不着调的浑货来。
江睿让肖津南联系卫家人的时候,就仔细斟酌过卫老爷子的病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让老爷子昏迷不醒且日渐衰弱的原因可能不是“病”。
以老爷子的身份,能对他下手,且敢对他下手的人,寥寥无几,哪个都不是简单的。
如果可能的话,江睿并不像惹上这个麻烦。只是眼下卫书记任期将至,晋林局势有动,北江必须尽快站队。错过这个机会,发展时间尚短的北江很可能被淘汰在晋林这次势力洗牌中。
江睿记得,上辈子的赢家是卫家一系。当时在卫老爷子去世的节骨眼上,卫书记也就是卫家老大卫恪礼又面临一次至关重要的升调,卫家那场仗赢得分外艰难。
江睿替老爷子算过,他命中是有一次死劫,这死劫掐断了老爷子的生运灵三气,硬是折了寿,甚至还影响到了卫家的气运。
而这一世卫家遇上了他,老爷子的死劫里含了生机,又因为这死劫是有心怀不轨者硬行施为,江睿这才出手。
出于一些考虑,卫书记没有在外面见肖津南和江睿,直接让人来了家里。
因为卫家有女眷在,所以他们也把莫妱一起带过去。
到卫家,卫书记在书房接见肖津南和江睿,莫妱和卫夫人在客厅闲聊。
不知是不是近来被老爷子重病所扰,卫书记的精神不太好,眉眼间透着疲惫。看到江睿的一瞬间,卫书记明显略带吃惊之色。
饶是事先有消息说,肖津南认识的那位大师很年轻,亲眼见到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么个看起来不过十八岁上下的少年,甚至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好几岁,怎么会是一位颇有声名的玄学大师?
卫书记客气地让两人坐下,开门见山问道:“我听小五说,肖先生身边有能人,或许有办法救我们家老爷子一命……这是真的?”
肖津南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睿,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道:“不瞒卫书记,老爷子情况特殊,到底能不能救,还得见着老爷子后才能下定论。”
卫书记沉默片刻,问道:“那位能人是你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对着一个十□□的孩子他实在没办法喊出大师两个字。
肖津南点点头:“没错,正是江少。”
江睿对上卫书记的眼神,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卫书记把对方的笑容收进眼底,心里有了几分相信。这少年虽一身寻常服饰,给人的感觉却像是身着修士道袍,渺然出尘,仅仅是坐在他附近就能感受到他周身平静清宁的气息,连带着自己心底的躁乱都慢慢平息下来。
再开口时,卫书记称呼得自然不少:“听说江大师有许多过人的本事,不知今天可否让我见开开眼界,见识一二?”
江睿问道:“卫书记想见识些什么?”
“江大师擅长什么?”
江睿笑道:“我什么都会一些。这样吧,我给卫书记观回面相。”
卫书记闻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一说看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坑蒙拐骗的算命师,连带着让他对江睿的好感也少了许多,甚至怀疑自己接见这两个人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出于礼数,卫书记还是道:“那就麻烦江大师了。”
江睿笑了笑,没再说话。
江睿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拍拍肖津南的肩膀道:“走吧。”
两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不是说观相吗?怎么又要走?
莫非是看不出什么,怕暴露自己所以事先走人?
江睿像是看透了卫书记的想法一般,道:“卫书记的面相告诉我,您并不信我,就算我能断生论死也没用。”
“江大师这话……”卫书记笑着想反驳。
江睿打断他:“据我所知卫书记的公子是在赢长科大读博?如果您信我,就立刻把卫公子叫回来,否则他必将有死祸沾身。”
卫书记一愣,随即面上升起怒意,他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卫锐泽,任凭他涵养再好,听到江睿这么“咒”自己的独子,也不可能再忍地下。
江睿却不等他开口说什么,直接道:“如果您不信,那就把这串玉珠给他,让他随身带着,能替他挡一次大灾。”他从腕上褪下一串玉珠手链放在卫书记跟前的办公桌上。
卫书记看着那串玉珠冷笑一声,“江大师真是好本事,看我的面相倒能看出我儿子的灾祸来,还张口就是死祸,也不知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江睿闻言也不恼,只是道:“事关卫公子的安全,卫书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纵使真不信,那就把这玉珠当我送卫公子的礼物,这玉珠品质也是上好的,不怕辱没卫公子的身份。”
他该说的都说了,选择在卫恪礼自己的手上。
江睿向卫书记辞别,与肖津南和莫妱一起离开。
三人离开后,卫夫人到书房,见丈夫皱眉坐在那像是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
“怎么了?你们都在书房聊了些什么?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卫夫人走过去问道。
卫书记没说话,视线一直落在桌上的那串玉珠上。
卫夫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那串玉珠,不禁笑道:“这珠子质地倒不错,是做什么用的?那两人可不像是能拿这点东西贿赂你的人。”
两人夫妻多年,卫书记也没有瞒着妻子关于江睿方才的话,便将之前的对话重述了一遍。
卫夫人爱子如命,闻言立刻下决定道:“不过是一串玉珠,送过去让小泽戴着就是,那江睿说得对,事关小泽的人身安全,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卫书记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考虑的更多,这串玉珠到底是江睿留下的,他要是收下,若日后肖津南用这串玉珠说事,他就不好说了。
但他方才没有直接回绝,眼下也只能像妻子说得那样做了。
肖津南跟莫妱说了方才在卫家跟卫书记的谈话,莫妱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江睿道:“真的假的?江睿你真能从卫书记的面相看出他儿子身上的灾祸?”
江睿解释道:“能,不过得用特殊的方法。具体什么方法我就不细说了,其中门道颇为复杂,不是三两句能解释明白的。”
肖津南道:“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就算你说给我们,我们也听不懂。”
莫妱忍不住道:“那你也给我看看?”说完看向肖津南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肖津南没意见,江睿却是道:“让我观相的价格可不低,你确定付得起钱?”
莫妱闻言一瞪眼:“你在卫书记那都没要钱,怎么到我这就要钱了?”
江睿眨眼:“谁让人家是书记呢,这你可羡慕不来。”
莫妱轻哧一声:“还指不定准不准,这就得意上了,真让你看准了,还不得炫耀地人人皆知?”
江睿轻笑:“炫耀倒用不着,酒香不怕巷子深。”
三四天过去,卫家那边一直都没消息,莫妱有点急了,找上江睿问他:“那卫书记不会没把玉珠给他儿子吧?”
江睿却道:“不会的。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就算他不愿心疼,那也还有卫夫人呢。”
说起卫夫人,莫妱颇为赞同道:“你说地倒没错,卫夫人是个心疼儿子的,别说是生命危险了,就是卫公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卫夫人都能担心半天。”
“那咱就在这干等着?’
江睿摆摆手:“不然呢?贸然上卫家只会被人家赶出来。”
“别着急,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他们很快就会上门来找我了。”
江睿的话刚说完一天,卫书记就带着妻子和刚经历一场车祸,十几人中唯一行幸存下来的儿子卫锐泽,一同上门找江睿道谢。
卫书记一家到时,江睿正在解一盘围棋残局。身上没有像往日那样穿着普通衣物,而是穿了一身木楼里取出的修士法衣。
一身月白,衬得整个人人比平时更添几分温润谦和,君子端方。
江睿见他们过来,不急不缓地收了棋局。
卫书记不敢打扰他,等他收完了棋盘,才开口道:“多亏江大师的提醒,我家小泽才能躲过昨天的那车祸,只是可惜了大师的玉珠,给小泽挡下灾后当场便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