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淮说的话理论上没错，毕竟他是真的尽忠职守，一丝不苟地好好完成一位调查员的职责，第二小学的事件涉及的层次太高，后面居然还牵扯出【天煞魔尸】这种存在，他一个天玑境察觉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事。
但……
冯衡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淮，那双眸子中不蕴含一丝情感：“王淮，我问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王淮一愣：“天海749局……乙级调查员……”
“身为调查员，我看你是跟当地的官方学习了挺多知识啊……”冯衡漠然说道。
王淮浑身一震，脑海中宛如遭受了一阵晴天霹雳，劈得他只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我……”
他刚刚这些话，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第二小学的事还真不能怪到他头上……但问题是他不是普通人，他是749局的调查员！
身为调查员，辖区内有任何异常事件，他都应该第一个出现在事件现场！
而第二小学的事件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期间局子内也不是没有人通知过他！
但他来到这里居然还一副吊儿郎当，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完全没有把第二小学的孩子以及教职工的安危放在心上一样……
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调查员应有的态度！
“你是混修士圈的！不是混官场的！”刘天明见冯衡身上灵炁波动越发激烈，生怕他出手把王淮废了，赶紧出来和稀泥：“行了老冯，这事儿小王态度的确有问题，但真论起来也怪不到他……毕竟早上还好好的学校，谁知道莫名其妙就被人下手了……”
王淮好歹也是天玑境界的修士，也是一名乙级调查员，天海市对于中层修士的需求还是很大的，把他废了，他的缺口，局子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有人能够补上。
王淮此刻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吓得两股颤颤，浑身汗如雨下。
他以前也是749局的天才调查员，可以预见的是，只要他能活着，用不了几十年，他也有机会成为天枢境的大修士，问鼎人间之巅。
地方上的官员，只要是知道他身份来历的，就没有不向他示好的——749局虽然没有权利干涉地方政务，但谁不想遇到异常事件的时候能找到一个靠谱的？
因此没见识过人心的王淮就迷失了进去，身上也沾染了太多太多的官场气息，连带着行事作风也充满了官场上的那种圆滑。
就像刚刚，他到来的一瞬间，不是先检讨自己，而是用官场上的话术，下意识为自己开脱。
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官员示好乃至讨好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天枢境在人间的确是了不得的大修士，但问题他现在只是天玑境而已！一个天玑境，虽然也了不得，但以那些大官儿的身份，野路子他们也不是找不到……
这些官场老油条的根本目的，还是看中他身后的749局。
749局以其特殊的职能，在秦国立国之后，就以高冷的形象为人所知。
真正的大修士是不会太过在乎凡间的事务的，因此官员们想要给自己找保镖就很难下得去手。
而王淮这种除了身份就没啥了不起的修士，一直以来都是这些人的心头好，只需要说点好话，送点好的，忽悠起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此刻王淮也反应过来了，作为一个调查员，他的确是与官场纠缠得太深了。
叫他脸色惨白的模样，刘天明忍不住拉了一把冯衡，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冯衡眼睛微微眯了眯：“看起来咱们的天才调查员貌似是得了不少好处啊？”
“我……”王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脑海中想的，完全是一些官场上的开脱之词，猛然回首，他发现自己已经是别人的模样了。
“自己回局子好好交代！”冯衡漠然说道。
王淮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刘天明看了一眼冯衡，作为天海749局的甲级调查员，他的实力自然也是天枢境，而且未必会比冯衡这个副局长弱多少，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在某些方面貌似比冯衡弱了许多。
就比如刚刚，他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把王淮保下来，而冯衡的做法，却是让已经涉及到渎职的王淮有了另一个出路。
渎职在调查员群体中一直都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往小了说，第二小学也就死了几个人，而且严格说起来也怪不到王淮这个调查员头上，只要有人为他说情，对他的处罚大概率也就是自罚三杯。
但往大了说，这个事件涉及到第二小学一千多人，王淮的严重渎职行为，如果导致学校里发生了活尸之乱，就等于是直接害死这一千多人……这个罪名没人担得起，别说王淮一个小小的乙级调查员，就算是楚天南这位天海749局的负责人，搞不好也要被废去修为，送去吃花生米……
刘天明的想法固然能保王淮一时三刻，但以这小子的表现来看，这样的事情以后不是没有可能再次发生，到时候整个天海749局只有重组一条路……
而冯衡的做法就不一样了，说到底这次事件虽然涉及到【天煞魔尸】这种人间绝巅的力量等级，但最终只死了几个人，如果王淮主动交代自己这些年的错误，他最多也就是被削去乙级调查员这个职位而已，以他的实力，戴罪立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到时候天海749局就能获得一个心态完全成熟的王淮……
想到这些，刘天明不禁有些佩服冯衡。
当然，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冯衡根本没有想这些，他只是想依照《秦国修士管理法》把王淮办了而已……
毕竟现在时代不同了，修士也得讲法律……
处理好王淮的事，冯衡这才看向脸色平静下来的沈兴，略作沉吟之后，说道：“王淮要回局子里接受审讯，但这个辖区的调查员不能没有人带头……”
沈兴心中一动。
冯衡又开口说道：“玉衡境是弱了点儿，但你毕竟是身负八九玄功，身上应该有些神异，本辖区内的分局暂且由你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