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皱着眉后退了两步,然后他们四个人靠近了一点,这才看着刚才慌忙逃过来的仅剩的三个人。
其中有一个人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眼神涣散,刚才要不是凭借着那一股意志力,恐怕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安落过去看了看,就遗憾的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行,他已经撑不住了。”
白九也探了探脑袋,然后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几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陌生人,本来在这里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顾及他们的死活。
在这个蛊道里面,他们能够信任的只有彼此,他们四个人从小到大生活在一起,彼此也都了解对方是什么人,李饶夏炀更是不用说了,都是至亲的关系。
可是这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陌生人,就算是救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心存感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给你捅上一刀。
没过了一会儿,那个被安落说已经不行了的人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只是他的一双眼睛最终都没能够闭上,涣散的瞳孔也似乎是在向所有人诉说着什么东西。
白九抿了抿唇,把头扭到了一边。
这种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的感觉根本就一点都不好。
那种无助,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生命该被谁掌握的感觉实在是难以言喻。
而且,白九并不像是安落一样已经是一个有了很多年经验的医生,严格来说,他现在也只算得上是一个实习的小医生而已。
这种眼睁睁的看着有人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滋味,要是在病床上来说,可能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力会更加的深刻并且难以消失。
白九直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他第一次在手术台上面亲眼看到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被确定脑死之后,他当时那种浑身冰凉的感觉。
他当时不停地想要继续努力,试着能不能够再做电压以及一系列的急救措施想要把那个已经完全没有希望活过来的病患救星,可却被当时主刀的安落使劲的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让白九彻底的崩溃了。
他从那个患者被确认脑死之后,一直忍着没有发泄出来的恐惧以及无助在那一刻完全的崩溃,他想哭。可是看着安落疲惫至极又布满血丝的双眼他却一点都哭不出来。
当时的病患似乎是特别的多,白九只是记得,当时那个患者被哭喊的家属团团包围,然后安落这个主刀医生被所有的家属堵截责骂,可即便是这样,他却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又完成了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高难度手术。
白九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已经明白了安落当时说的那一句话:“时间总会麻木掉一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虽然每看到一个生命在他面前消失,他还会难受,可是比起第一次那种歇斯底里的那种感觉来说,已经是迈进了不只是一步了。
白九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周围拔了一些安落说的有一些驱虫功效的草放在了那人的胸前,默默的走了开。
几个人无言的跟上,在这里死亡,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给他造出来一个可以埋得下他的坟墓,更何况,就算是埋下了,这里的地形,也会被那些虫子给掘开,到最后,也依旧是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们并没有对于那两个活下来的人给予过多的怜悯。
那两个人却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一直在后面尾随着他们。
白九看了看,也没有反对。
只是他们似乎对于这个蛊磐中的东西也还算是熟悉,而且身上的伤口并不多,甚至有几次都躲过去了蛊磐里面形成的天然陷阱。
扭过头,白九不再多说。
他和夏炀之间尚且都不确保会不会分散开,这几个人到最后,就更是不可能会和他们在一起有多久。
而且这里的地形这么复杂,里面的蛊虫也是越来越多,等级也越来越强大,这么下去……他们连自保都是个问题。
“你们几个也是被长老投进来的?”走了一段路之后,有一个绑着头巾的男人说道。
他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几乎是从左眼眼角贯穿到了右耳处,白九看的一个激灵,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真是活见鬼了。
这人的命相,要是没了脸上的那道疤,倒也算得上是一生顺遂,可偏偏就是那一道煞风景的刀疤,却坏了整个脸。
不仅是破了人的面向,甚至是连这人这辈子的命局都改变了。
白九抿了抿唇,偷偷的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让白九吃惊的是,那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不过眼角的细纹却是告诉他们这人已经不再年轻了。
娃娃脸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白九看他,居然对着白九笑了一下,白九干笑了一声,不太自然的转过了头。
夏炀这时候一只手牵住了白九的手,然后面无表情的,光明正大的看了一眼那个娃娃脸,似乎是在宣告着什么主权,娃娃脸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一只手摸着一边的脸笑了一下。
夏炀面无表情的把头扭回来,然后皱眉看了一眼白九,最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口罩给白九戴上了。
白九一脸无奈的看着夏炀,也没有马上就伸手把口罩摘下来,只是任由夏炀在他脸上胡乱动作。
只是走了一段路之后,戴着口罩的麻烦马上就来了,白九觉得呼吸有点难受,于是就把口罩摘掉,并且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之后和夏炀偷偷的说悄悄话。
“我保证不看他了好不好?别带这东西了,难受死了。”这里不仅是热,而且还很潮湿,在这样的环境里面戴着口罩这东西简直是遭罪。
夏炀轻轻的‘哼’了一声,带了无限的傲娇感。
白九耸耸肩,笑眯眯的看着他家夏炀一脸满足的又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本来队形是李饶在后面殿后的,但是现在多了两个陌生人,于是队形就变成了白九在最中间,李饶在前面开路,然后安落在白九后面,夏炀在最后面殿后。
这里面的所有人严格地说起来,就只有夏炀一个人的身手最好,而且是专门的学习过这些格斗的技巧的。
那两个人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想要动手的举动,但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卸下防备。
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复,刀疤脸似乎是有些气恼,不过又碍于什么东西强行的压制住了。
白九向后面瞟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恰巧那个娃娃脸居然又抓到了他。
这一下,白九皱着眉扭过了脸,再也不往后看了。
夏炀这时候才在最后面说道:“你说的长老,是谁?”
刀疤脸犹豫都没有的说道:“当然是那个老不死的!养了个金蝉的玩意儿!”
夏炀这一下确定了人选,然后又不着痕迹的说道:“金蟾蛊?我怎么听说有个老人可是比这个更厉害?”
“哼!”刀疤脸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股气流,满脸的不忿,说道:“那才该是我们苗寨的大当家!他才应该是我们苗寨的头人!”
头人在苗寨来说,是一个尊称,也可以说得上是对于蛊王的另外一个称呼。
“哦?我怎么听说那个头人好像没有什么蛊……?”
刀疤脸似乎是被戳到了痛脚,咬牙说道:“那个老不死的金蟾蛊!就是我们大当家的!被他强行夺走了!”
夏炀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强行夺走?!
据他所知,不管是什么样的蛊虫,只要不是主人有意迫害蛊虫的话,蛊虫是根本不会出现任何反噬判主的行为的。
而且,那只等级颇高的金蟾蛊似乎还是被强行夺走的?
“夺走的?怎么可能?”安落撇了撇嘴,故意的绕了一个圈子,像是在炫耀他的蛊王。
“我这就有一只等级高的!我可没听说过蛊虫会被人夺走的!”
那人嗤笑了一下,“毛头孩子。”
“那是个邪术,用的是自己的精血控制别人的蛊虫,在短时间内强行变成自己的用!”
精血?
白九犯了一个白眼儿,精血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弄的到的,不仅是损伤自己的元气不说,严重了甚至会伤及根本导致死亡。
精血和心头血其实是差不多的。
夏炀身上有天生的佛罡之气护持着,在当时也是拼死坚持了将近一个月,可那也几乎是瘦得脱形了,而且还不停有各种禁忌的道术几乎是不要命的往他自己身上用。
而在这里,又怎么可能会有谁能够坚持用自己的心头血控制一条蛊虫?
“他用的当然不是他自己的!”那个大汉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可是接下来却是怎么都不肯再继续说了。
白九眨眨眼,然后看了一眼安落,只见安落的神色凝重,注意到他的视线之后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方法。
白九张了一下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们之间的交流也就到此为止了,突然间开始又突然间结束的交谈让这个队伍的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就这样,慢慢的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咦咦咦,这个可是一个古寨的阴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