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将军赞一声,目光落到一直沉默低着头的人身上。
“符氏,你是老二正妻,我知你心中悲痛,但事关老二身后事,你忍痛也要助你母亲办好……”
符锦枝:“我不会。”
话语突然被打断,金老将军不悦拧眉,“符氏,你莫要任性,老二人已经去了,我们这些亲人,只能尽量让他死后风光。你一会儿就将大库房的钥匙,交予你母亲。”
“我说我不会。”符锦枝抬起头,她面容清冷,甚至没有上一次知晓夫君失踪时的失态。
但!
仿佛所有人都能从那清冷的面容下,看到无边无尽的痛苦。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
符锦枝眸光丝毫不动,她直直盯着上首的金老将军。
“父亲若没有其他事,我要回去了。”
听到符锦枝这话,众人忍不住神色都变了变。
这时焦家阿喵收到了来自金母的眼色,当下眼神微闪。
“二夫人,你莫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夫君大将军金猛,已经死……了。”
符锦枝倏的盯过去,焦家阿喵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但最后两个字一抖,还是顺着嘴说了出来。
话音落地,焦家阿喵羞恼的涨红脸。
她竟然被一个眼神吓到了,那符氏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而已。
“符氏,你莫要给脸不要脸,父亲好声好气与你商量,是父亲慈爱,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西北大将军夫人吗?”羞恼的焦家阿喵鄙夷的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死了夫君,又没有儿子傍身的寡妇。还有你夫君……父亲说的好听,他是战死沙场的金家好儿郎,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打了败将的废物。”
“闭嘴!”金老将军严厉的盯向焦家阿喵,呵斥道:“凡我金家儿郎,只要战死沙场,就是好儿郎,你再信口而言,休怪我动用家法。”
儿子再不好,身上也流着他金家的血,绝不容一个姨娘欺辱。
焦家阿喵没想到她的话,让老将军看她的目光,比起符氏更严厉,一时无言,狠瞪一眼符锦枝。
然符锦枝面色无一丝改变,她心下只觉可笑。
眸光转回上首的金老将军身上,符锦枝再道:“我夫君没死,不用任何人‘好心’办后事。”
听着格外讽刺的好心二字,金老将军眼神微冷。
他诘问:“符氏,你真的想让老二死后凄凉?”
“我夫君没死。”符锦枝不想再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逆子媳妇的背影,金老将军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对于符氏的抵抗,他早心中有数。但却没想到,对方没哭没闹,却如此的冥顽不灵。
金母眼看符氏就要离开,忍不住开口,“将军,您真的任符氏离开?”
金老将军发冷的目光瞪向开口的正妻。
他想要放符氏离开吗?他当然不想。
可现在逆子尸骨未寒,他们能堂而皇之的欺负逆子媳妇吗?
不能!
若是他们做了,西北军民会如何看待他们,看待他这个即将接手西北之人?
想着,金老将军对金管家命令道:“将耀儿接老二尸体归肃安城之事,告知卫将军等将领。待棺椁金城之日,命他们同我一起迎接。”
说完微微一顿,金老将军又对金母吩咐道:“符氏既然一时接受不了事实,你和郡主他们先将后事操办起来。万要让西北军民知老二死后风光。”
“将军,符氏不配合,想要办的风光不容易。”金母为难道。
巧妇为难无米之炊,金母可不想自己添钱,风光孽畜的身后事。
相处多年的夫妻,金老将军如何不知嫡妻所想。
他眼底现出恼怒之色,“金管家,老二身后事所有花费,从我账上走。”
“是,将军。”金管家看眼金母,应下。
而这时,金老将军已经甩袖,大步离开。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众所周知,符氏手中的大库房暂且不急。
金老将军望向符锦枝离开的方向,不过晚一些时日而已。
然,不是所有人都如金老将军想的开。
比如金母。
她此时就心疼不已。
孽畜的身后事不用她添银钱了,但她损失也大了。
原本她趁着给孽畜办身后事时,接手大库房,可以私下昧下不少私房。
可若是等日后她夫君掌管了府中,到时再拿下大库房,她还如何动手脚?
别言金母一把年纪还算计钱财,实在是这人活着,就少不了与钱财打交道。
且最重要的是,金母没有十成把握,自家夫君重掌大将军府后,她就能成为管家的之人。
喉间痒意翻涌,金母痛恨的想,她这身体就是最大的拖累。
还好,儿子疼她这个母亲,给她生了一个有福气的孙子。
想着从孙子降生,她逐渐变好的身体,金母的心总算不那么疼了。
她是个有子孙福的,日后定会越来越好。
而金猛那个早死的姨娘,现下怕是在地底下母子二人团聚了。
“我身体不宜劳累,老二的身后事,郡主为主,大焦姨娘为辅,你二人务必上心,要让你们父亲满意。”
金城一听这话,当下皱眉,“母亲,让郡主办二哥的身后事,大为不妥?”
“有何不妥?”金母微黄的脸上,透出不满,“郡主是我金家嫡长子正妻,日后的当家主母,由她操办家中丧失,有何不妥?咳……”
大焦姨娘上前,关心道:“母亲,您别事吧?”
“若无人气我,为母自是无事。”金母压下咳意,意有所指的道。
金城:“母亲,不是儿子想要气您,实在是守福郡主身为永安王亲妹,若让她操办二哥身后事,恐二哥在地下也无法安生?母亲,杀身之仇不共戴天,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