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泥泞的丛林内,他跌跌撞撞的走着。僵硬的身躯让他不得不极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唯恐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让自己的身躯损坏。
远在死亡森林的一座城堡内,无数的暗夜精灵族的成员呼喊着,寻找着。偌大的城堡大殿内,教皇带着四名随从端坐着,在那大殿的王位上,暗夜精灵王虚弱的靠在椅背上。
“不用找了,他走了。”匆忙的脚步,大长老疾步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扭扭曲曲的写满了字,从那字迹可以看出来,这一封信孤尾写得极为费力,毕竟他的手也同样是那白森森的骨头。
“尊敬的暗夜精灵王,大长老,以及梦露,笛卡。我走了,不要试图去寻找,这一次我的决定是离开。即使偶遇,我也不会跟着你们回来的。种族的生存,关系着这个世界的和平,而与魔族的战争一直都在持续,与教廷合作并不是不可以,毕竟互相帮助,总有着共同的敌人。若无共同目标,不合作也罢。而我,一个小小的另类存在,对你们来说其实就是一种拖累。暗夜精灵王为我燃烧的自己的生命,我深感惭愧。其实孤尾本就是沧海一粟,并不值得如此付出。
孤尾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家。孤尾在外面一定不会让你们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一事,麻烦各位,人类有几个团队,若是遇到千万不要刁难。义盟佣兵团,大漠里的沙盗,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小女孩,叫璃月。以及伊布族的最后一个人,伊布。一个二十多岁的红头发少年,这些人都是孤尾曾经的朋友。孤尾出事之际,想必他们也焦急万分,若是有遇到替孤尾报一声平安。
今日一别,再会时期一切随缘。”
翻阅着这封信,暗夜精灵王的眼泪瞬间滑落了下来。她瞬间明白了孤尾离开的原因,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孤尾曾经与教廷有过节。从心中一开头的合作方面提醒便能够猜到,孤尾不想因为自己让暗夜精灵族对于教廷有着亏欠。
千年前,暗夜精灵族崇尚杀戮,以暴制暴。而白精灵族崇尚自由,感恩。千年前,暗夜精灵族同样参与了神魔大战,却被教廷最终耍出了奸计关闭在了上古魔法阵中。
千年的等待,如今重获自由,千年的煎熬让心中的怒气也渐渐平息。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暗夜精灵族从此摒弃前嫌。
“既然人走了,那我们的合约也就就此作罢吧。”暗夜精灵王将羊皮纸细心的折叠了起来。
这?教皇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之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按道理教皇应该绝对的愤怒,可是他没有,在大局面前,在抵制魔族的大事上,他选择了沉默。
“千年前,暗夜精灵族被你们教廷伙同其它种族陷害被关在这儿一千年。这一千年,没有阳光,没有月亮。千年后,我们出来了,莫非教廷还是想再来一次?”看着教皇,暗夜精灵王淡淡说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教皇紧握着拳头。不过,她并不怕,暗夜精灵族并不畏惧战争。千年前,暗夜精灵族崇尚杀戮,风靡整个大陆,如今她相信,她依然可以做到。
“既然如此,打扰了。”教皇的脸色有些难看,既然人家不愿意,他也没有必要强留在此处,暗夜精灵王的口气并没有直接性的要与教廷为难,他是一个明白人,再待下去说不定会发生点什么不愉快。
看着教皇转身向大门走去,大长老突然清了下嗓子,而后大声说道:“尊敬的教皇陛下,暗夜精灵族千年才归,这死亡森林防御薄弱,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还望教皇陛下能够援助。”
这话说得教皇内心猛然一抽,这老东西这话里有话啊。一是警告教皇等人,暗夜精灵族千年前的事儿都记得。二是死亡森林以后都归属于暗夜精灵族了,这片地他们占了。三是暗夜精灵族现在元气大伤,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教廷必须帮忙,否则暗夜精灵族就做那墙头草了。这话摆明了不与教廷冲突,但是教廷还必须得兼顾着这边。墙头草的意思自然是指魔族若是来进攻,暗夜精灵族得不到教廷的援助,他们就倒戈了。
教皇深信,暗夜精灵族这些事儿绝对做得出来,因为这个种族对他们的恨意远远要比对魔族多得多。
“死亡森林以后你们自己打理,必要时刻关系到这个世界的和平,教廷定然义不容辞。”没有转身,教皇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内回荡着。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儿而跟暗夜精灵族闹翻,魔王的第三块躯体已经找到了,现下的当务之急是抓紧防御最后一处。
看着教皇带着随从离开,大长老缓缓舒了口气。
“我累了,扶我去卧室,至于我族王位的交接大典一切从简。大长老您自己去安排吧,现下局势并不是很明朗,族人还需要多进行锻炼,每日操练切记不可偷懒。”一具具嘱咐着,暗夜精灵王打了个哈欠。
“最近笛卡在密室修炼实力大增,这小子没想到还真是个可塑之才。”大长老缓缓的扶起暗夜精灵王说道。
点点头,暗夜精灵王笑了笑,那间密室一直是暗夜精灵族培养精英的地方,笛卡的成长怎么可能不快。
死亡森林南边缘处,暴雨让孤尾寸步难行。泥泞的地面,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迹,他依旧蹒跚着,坚持着一步步走去。
有一种信念叫做忏悔,为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误进行赎罪。
一片狼藉的营地,到处凌乱着。稍微有一点点价值的东西早已被人带走,在这儿,在他脚下的泥土里,这儿埋葬着众多的尸体。而这些尸体中,有着他曾经所带来的丧尸,有着他曾经亲手杀害的人。
静静的跪在地面上,任凭着雨水的冲刷,他如同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内心的最后一丝尊严让他选择了默默的回避,而今起,他将放下内心所有的一切。他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出现在他人的视野中。一顶破旧的帐篷,被他费力的支撑了起来。蜷缩着的身形因为内心的痛苦而颤抖着,他费尽力气,依然无法面对自己。
荒郊野外,在这儿人迹罕至的地方,暴雨无情的洗刷着一切,可是他的内心的那一抹污渍却是怎么也冲不干净。
余生,到底有多长?他还能活多久?他没有想过,在接下来的时间,他只想静静的躲在这顶帐篷中,直至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