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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汪密约》被公布后,全国老百姓气愤不已,纷纷对这份秘密协议掀起了巨大的声讨浪潮,就连日本政府都不好意思站出来承认这份密约是否真实存在的。

国际社会对这份密约也是高度关注,各国纷纷召见日本驻本国的大使,询问情况,舆论更是一边倒的指责密约中对中国主权的侵犯以及资源的掠夺。

有些协议可以私下里签订,可一旦公之于众,那就是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

就算汪氏现在“矢口否认”都没有用了,这份密约是有参与秘密谈判的代表带出来的,而且,还是拍摄的照片为证,并不是誊写件。

如果是誊写件,还可以斥之为“伪造”,毕竟要制造一份文件,对于高、陶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而且高、陶带走的并不是最后那份需要签名的正式协议文本,但基本上也是接近于最终的协议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协议的附件,有些已经签了字的。

可以说是铁证如山。

汪氏此时如果幡然醒悟,回头是岸的话,拒绝这份协议,还是有机会的,不过,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显然是不会这么想的。

他们不但没有丝毫回头的迹象,反而加速了向日方靠拢,一心一意的要给日本人当奴才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是谁都阻止不了的事情,有的人一门心思要做民族和历史的罪人,那是谁都拦不住的。

……

蓝丽瑛自从得知自己要去延安抗大学习后,人的精神变得越来越开朗,身体也恢复的越老越好。

出院后,过了不到一月时间,就已经不需要人的协助,能够独自拄这拐杖走路了,不过,想要自由的行走,那还需要再恢复一段时间。

今年过年特别晚,所以,今年的寒假也来的特别迟,孟繁星进入二年级学习后,课业和知识都深了不少,期末考试前的这段日子,每晚都要复习到很晚才行。

岁末的陆希言也很繁忙,除了医院的本职工作之外,他还有一些兼职,比如震旦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工作。

他的课时虽然不多,可是很受学生们喜欢的,当然学生们也会用一些尖锐的问题在课堂上提问。

就比如政治信仰和立场的问题,这些他能回避的尽量回避,不能回避的,也回答的不是很清楚。

这样,外界对他的政治立场也无从判断和了解,但陆希言也不是没有任何表达,其中一点,那就是实业救国,实业兴邦。

这一点他是明确提出来的,因此很多人都认为他走的是中间路线,信奉的是实用主义。

对于打上这样一个奉行“实用主义”标签,陆希言并没有反驳,他是公众人物,如果没有一个鲜明的标签,这是不现实的。

他也需要一个中间性的词来定义自己,这样会对他的处境更为有利。

这已经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三场大雪了,大雪过后,气温骤降,报纸上不断有统计冻死在路边无家可归的乞丐。

虽然许多难民救助组织都尽力的帮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可力量还是有限的,只有少部分人能获得一点儿果腹的粮食。

重光堂内,温暖如春。

“老师,您是怎么看待鬼冢君的这个分析和推测?”竹内云子一边给土肥原贤二斟茶,一边问道。

“像陆希言这样的人,他的社会关系必然是非常复杂的,如果仅凭这一点证据,那是不足以为信的。”土肥原贤二道,一个底层的小民,他受认识和眼界的原因,他能交往的必然是跟他差不多的人,社会关系自然简单。

可是如果是一个有着非常高的社会地位的人,那他站得高,看得远,必然会有许多人愿意亲近他,甚至算计他,那他自然就跟普通人是有区别的。

同样一件事,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所产生的问题是不一样的。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浅野君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他对陆博士的怀疑,他说过,陆即使没有嫌疑,可他身边的人呢?”竹内云子缓缓道。

“哦,你指的是谁?”

“他的太太孟繁星,还有,蒙安公司的总经理闫磊,这个人浅野过去一直再做调查,可惜他现在死了,所有的调查都中断了。”竹内云子道。

“这两人有什么值得你们怀疑的吗?”

“陆的太太身份没有问题,只是,浅野两年前最终一起机密文件盗窃案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从外地返回上海的孟繁星,本来没什么问题,可孟繁星居然在过去失踪了三年,那是她刚刚回到上海,并且没有回家,而是跟陆博士住在了一起。”竹内云子道。

“近乡情怯这可以理解,可没有结婚就跟未婚夫住在一起,这似乎不符合中国人的婚姻观念。”土肥原贤二微微点头道。

“当时浅野君也曾调查过,除了得知孟繁星是从青岛坐船返回上海的,其他的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也就说,她曾经在青岛生活过?”

“青岛只是她的中转站。”

“那就不好查了,如果她用了化名和隐藏身份的话,基本上很难查到她失踪三年的生活轨迹。”土肥原贤二是情报界的老手,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还有那个闫磊,好像凭空出现在陆的身边,他是怎么成为陆博士的管家,以及后来的蒙安公司的总经理,浅野一直都怀疑这个人的身份。”竹内云子道。

“浅野怀疑什么?”

“浅野君怀疑这个闫磊很可能是‘军师’的手下。”

“有证据吗?”

“没有,这个闫磊的过去很干净,他直接从报纸上应聘进入陆公馆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竹内云子道。

“既然没有问题,那还怀疑什么?”土肥原贤二疑惑的问道。

“这个人几乎得到了陆博士的绝对的信任,这种异乎寻常的信任似乎并不是一两天就形成的,所以,浅野君怀疑,他们之前有可能就已经认识,相熟,而通过应聘手段进入陆公馆,不过是他们故意掩人耳目。”竹内云子道。

“嗯,这倒是有些悖于常理的地方,不过,信任这种东西,是很难讲的,有的男女一见钟情,就能把终身托付给对方,也许我们很难理解,但这是客观存在的。”

“是的,所以浅野君做了大量的调查,发现他经常去一家歌舞厅,而这家歌舞厅,陆博士过去也是常去的。”竹内云子道,“这家歌舞厅背后的老板,在这一次章啸林退出法租界交出的产业中,他获得超过三分之一的份额。”

“哦?”土肥原贤二来了兴趣。

“这个姓郭,单名一个杰的老板是青帮悟字辈,不过,他拜的老头子在帮内势力不大,就辈分高点儿,所以,名下虽然有些产业,只能算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但是这一次居然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买下这么多的产业,很值得怀疑。”

“你查过他的资金问题了吗?”

“他的资金没有问题,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拆借的,并不属于他自己。”竹内云子道,“关键是,他是怎么拿到那三分之一的份额的,这可是别人抢都抢不到的。”

“你怀疑这个郭杰跟闫磊关系非同一般,是闫磊把消息透露给郭杰,或者这就是故意给他的?”

“竞拍这些产业都是闫磊一手安排的,他想要卖给谁,自然就卖给谁,只要没有低价亏本卖,陆希言是不会过问的。”竹内云子道。

“听你这话,似乎陆希言对此事并不知情?”

“他也许知情,也许不知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闫磊跟郭杰之间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竹内云子道,“而这一点在过去浅野君的调查中,似乎并没有着重体现。”

“你想调查这个郭杰,还是闫磊?”

“郭杰。”

“这样的事情,你做主就好了,为何来问我?”

“陆希言现在已经在派遣军司令部和新政府那边挂上号了,要调查跟他有关系的人,是要提前报备的,这要是出了事情,云子可是要承担责任的。”竹内云子道。

“这个郭杰不算是跟陆博士有关的人,你大可放心大胆的调查,帝国并不希望法租界内再出现一个像杜月晟那样的人物。”土肥原贤二道。

“有老师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会让中岛负责对郭杰的调查。”

“中岛,是浅野一郎的副手吗?”

“对,就是他。”竹内云子道,“浅野君过去的许多工作都是他经手的,包括‘鼹鼠’计划。”

“那只鼹鼠还好吗?”土肥原贤二是知道“鼹鼠”计划的。

“他被军师派往南京,领导一个潜伏小组,主要工作是打探南京梁鸿志政府组织结构以及人员情况。”

“这么说,他还是被重用了?”

“云子的感觉,军师工作的重心还是在上海,鼹鼠其实跟发配没什么两样,但目前看来,他的处境还不错,起码军师对他并没有产生怀疑。”竹内云子道。

“军师这个人很谨慎,手法也很老到,是一个劲敌,云子,你可不能太过大意了。”土肥原贤二提醒道。

“多谢老师提醒,云子明白。”竹内云子颔首一声。

虽然她现在重点对付的是“黑山老妖”和“幽灵”,可竹内云子对那位已经在上海销声匿迹的“军师”更加忌惮和警惕。

一个本来就神秘莫测的“军师”就够她受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黑山老妖”,竹内云子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果浅野一郎还活着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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